雲貴之春。名不經傳的地方

Day 5   貞豐.岩魚寨

清 早 起 來 , 天 色 像 以 往 幾 日 一 樣 , 都 是 陰 陰 沉 沉 的 。 九 時 退 了 房 , 便 步 行 往 新 客 運 站 找 車 往 貞 豐 , 到 了 售 票 處 , 那 職 員 說 車 還 沒 有 到 , 叫 我 們 十 時 再 去 買 票 。 於 是 我 們 便 去 了 吃 早 餐 , 在 車 站 旁 有 一 間 做 包 子 的 小 店 舖 , 我 們 叫 了 蒸 餃 、 小 龍 包 和 綠 豆 粥 , 原 本 對 這 些 低 檔 食 店 不 抱 期 望 , 估 不 到 那 些 蒸 餃 和 小 龍 包 很 有 水 準 , 小 龍 包 皮 薄 餡 靚 , 還 有 肉 汁 , 非 常 正 宗 , 真 是 喜 出 望 外 , 堆 單 也 只 是 五 六 塊 錢 , 真 的 物 超 所 值 。

吃 完 早 餐 , 還 是 無 所 事 事 , 只 好 在 街 上 漫 無 目 的 地 走 , 早 上 安 順 街 頭 都 是 上 班 的 市 民 , 熙 來 攘 往 的 。 到 了 十 時 , 回 客 運 站 買 票 , 看 看 時 間 要 十 一 時 才 發 車 , 原 來 安 順 往 貞 豐 的 車 的 班 次 是 非 常 稀 疏 的 。 我 們 在 客 運 站 大 堂 內 侯 車 , 看 見 往 貴 陽 的 乘 客 是 有 專 用 豪 華 候 車 室 的 , 真 的 同 人 不 同 命 。 我 正 閱 讀 朋 友 剛 才 買 的 攝 影 雜 誌 打 發 時 間 , 忽 然 有 個 大 叔 四 處 高 聲 大 叫 「 貞 豐 、 貞 豐 」 , 我 走 到 停 車 場 查 看 , 原 來 班 車 上 已 經 差 不 多 座 滿 了 乘 客 。 上 了 車 , 還 以 為 乘 客 都 到 齊 了 , 可 以 早 些 開 車 , 但 一 場 歡 喜 一 場 空 , 原 來 還 有 一 個 乘 客 沒 有 上 車 , 等 到 發 車 時 間 , 那 乘 客 才 現 身 , 終 於 也 要 到 了 十 一 時 才 開 車 。

貞 豐 是 個 名 不 經 傳 的 地 方 , 我 搜 尋 遍 所 有 旅 遊 書 籍 也 找 不 到 有 關 貞 豐 的 資 料 , 卻 單 憑 一 篇 雜 誌 的 報 導 , 便 毅 然 踏 上 前 往 貞 豐 的 路 , 義 無 反 顧 。 可 能 上 天 有 意 考 驗 我 往 貞 豐 的 誠 意 , 這 朝 早 真 是 頭 頭 碰 著 黑 , 汽 車 行 駛 了 不 久 , 便 在 一 個 小 鎮 停 下 , 我 下 車 察 看 , 原 來 是 汽 車 拋 錨 了 , 司 機 正 在 車 尾 的 發 動 機 處 忙 於 修 理 , 司 機 把 一 個 好 像 是 載 機 油 的 裝 置 弄 來 弄 去 , 搞 了 半 個 多 小 時 , 汽 車 才 能 重 新 發 動 起 行 。

穿山越嶺的公路

之 後 汽 車 暢 順 地 行 駛 , 車 窗 外 都 是 綺 麗 的 田 園 風 光 , 不 久 到 了 黃 果 樹 。 汽 車 繼 續 前 行 便 到 了 關 嶺 , 駛 上 了 關 興 高 速 , 汽 車 在 不 知 不 間 進 入 了 叢 山 之 中 , 公 路 依 山 而 建 , 路 旁 就 是 懸 崖 深 谷 , 接 著 的 道 路 都 是 由 很 多 橋 樑 和 隧 道 組 成 , 過 了 橋 樑 便 入 隧 道 , 出 了 隧 道 又 過 橋 樑 , 沒 完 沒 了 , 可 想 而 知 在 公 路 未 有 建 成 之 前 , 要 翻 越 這 些 崇 山 峻 嶺 是 多 麼 的 艱 辛 。 在 深 山 之 中 走 了 一 個 小 時 , 之 後 忽 然 豁 然 開 朗 , 路 旁 都 是 層 層 農 田 , 黃 花 遍 地 , 花 海 之 中 遇 然 座 落 了 有 三 數 間 古 舊 的 村 屋 , 屋 前 豎 立 了 三 數 株 盛 放 的 梅 花 , 只 見 點 點 白 的 、 紅 的 在 屋 前 晃 動 , 蒼 茫 的 群 山 在 遠 方 矗 立 , 彷 彿 走 進 了 世 外 桃 園 。

翻過大山,彷若進入了桃花源

美 景 一 直 伴 隨 直 至 到 達 貞 豐 , 此 時 已 經 過 了 中 午 , 天 色 也 明 朗 起 來 , 貞 豐 是 一 個 小 縣 城 , 下 車 後 我 們 便 在 車 站 附 近 的 旅 館 安 頓 下 來 。 旅 館 老 闆 娘 的 女 兒 說 貞 豐 最 著 名 的 景 點 有 雙 乳 峰 、 三 岔 河 和 土 林 , 而 且 都 很 容 易 去 , 不 過 我 們 正 要 前 往 的 布 衣 族 村 寨 , 她 卻 不 知 道 怎 樣 去 。 離 開 了 旅 館 , 我 們 便 在 鎮 內 找 摩 托 三 輪 車 前 往 岩 魚 寨 , 但 那 司 機 說 往 岩 魚 寨 的 車 要 在 岷 山 公 園 前 的 廣 場 找 。 那 岷 山 公 園 就 座 落 在 貞 豐 縣 城 的 入 口 , 前 面 有 個 小 廣 場 , 聚 滿 了 大 大 小 小 的 摩 托 三 輪 車 和 等 車 的 村 民 , 當 中 有 很 多 都 是 居 於 附 近 村 寨 的 布 衣 族 村 民 , 熙 來 攘 往 的 , 十 分 熱 鬧 。

這 裡 有 一 輛 正 要 開 往 岩 魚 寨 的 三 輪 摩 的 , 車 上 都 已 經 載 滿 了 返 回 村 寨 的 布 衣 族 村 民 , 但 那 司 機 還 要 再 多 等 幾 個 乘 客 。 那 司 機 問 我 們 是 那 裡 人 , 為 了 掩 飾 身 世 , 我 們 說 是 來 自 廣 東 的 , 司 機 便 說 他 以 前 也 去 過 廣 東 打 工 , 他 又 說 廣 東 人 都 有 錢 , 可 以 四 處 遊 山 玩 水 。 我 不 否 認 廣 東 人 有 錢 , 但 事 實 上 我 卻 是 個 窮 鬼 , 身 邊 的 朋 友 去 旅 行 , 都 是 去 歐 洲 、 日 本 等 高 消 費 的 豪 華 地 方 , 那 會 有 人 像 我 一 樣 去 鄉 村 地 區 尋 幽 探 秘 呢 。 我 對 司 機 說 因 為 沒 有 錢 才 來 貴 州 旅 行 , 他 卻 一 臉 自 豪 地 說 貴 州 的 好 山 好 水 好 風 光 , 比 其 他 地 方 也 絕 不 遜 色 。

後 來 多 來 了 兩 個 乘 客 , 司 機 要 開 車 了 , 在 車 斗 內 坐 著 的 布 衣 族 大 嬸 見 我 不 習 慣 擠 摩 的 , 她 雖 然 手 中 抱 著 嬰 兒 , 卻 依 然 讓 出 座 位 給 我 , 她 卻 站 在 車 尾 。 我 堂 堂 男 兒 , 怎 能 要 大 嬸 讓 座 呢 , 於 是 我 急 忙 請 大 嬸 坐 下 , 自 己 站 在 車 尾 上 。 摩 的 一 開 動 , 塵 土 立 即 撲 面 而 來 , 山 路 又 爛 又 顛 , 我 站 在 車 尾 被 拋 得 上 下 左 右 四 處 搖 擺 , 惟 有 用 力 抓 住 車 上 的 支 架 , 但 當 看 到 山 下 的 風 光 , 簡 直 叫 人 目 定 口 保 , 只 見 四 處 群 山 矗 立 , 山 峰 之 間 的 地 方 都 是 層 層 彎 彎 曲 曲 的 梯 田 , 田 裡 黃 花 盛 放 , 嫩 綠 與 鮮 黃 相 互 交 錯 , 活 像 一 片 鮮 花 汪 洋 , 那 一 座 連 一 座 的 饅 頭 山 正 是 海 洋 中 的 島 嶼 。 下 了 山 , 摩 的 繼 續 在 花 海 中 穿 行 , 十 多 分 鐘 後 便 到 了 岩 魚 寨 。

岩魚寨紡紗的婦女
田園和饅頭山風光明媚

岩 魚 寨 是 條 小 村 莊 , 村 裡 都 是 務 農 的 村 民 , 樸 素 的 樓 房 背 山 而 建 , 前 面 就 是 一 大 片 綠 油 油 的 農 田 。 村 內 有 多 戶 正 在 紡 紗 的 婦 女 , 她 們 坐 著 攪 動 那 設 計 非 常 簡 單 的 紡 紗 機 , 那 些 純 白 的 紗 線 一 束 束 的 放 在 地 上 , 有 幾 十 米 長 。 村 中 的 婦 女 都 穿 著 布 衣 族 的 傳 統 衣 服 , 藍 色 短 衣 , 黑 色 長 褲 , 頭 上 包 著 白 色 的 頭 巾 , 在 陽 光 下 顯 得 特 別 奪 目 。 布 衣 族 的 歷 史 源 遠 流 長 , 是 上 古 時 生 活 在 南 方 的 百 越 人 的 其 中 一 個 分 支 。 岩 魚 寨 民 風 樸 素 , 附 近 的 居 民 都 保 留 了 祖 先 流 傳 下 來 的 傳 統 , 實 在 難 能 可 貴 。

走 著 走 著 , 我 們 走 到 了 農 田 之 中 , 田 裡 種 滿 了 油 菜 花 和 其 他 蔬 菜 , 一 片 綠 , 一 片 黃 的 , 偶 爾 有 一 兩 塊 嶙 峋 怪 石 從 花 田 中 長 出 , 非 常 好 看 。 花 田 被 一 座 座 饅 頭 山 四 面 包 圍 著 , 遠 近 錯 落 , 藍 天 、 蒼 山 、 花 田 , 我 就 像 身 處 一 個 由 黃 花 與 綠 草 交 織 成 的 湖 泊 之 中 。 放 眼 四 望 , 又 見 鄉 民 在 田 裡 工 作 , 水 牛 在 寫 意 地 吃 草 , 孩 童 在 農 田 之 中 穿 梭 嬉 戲 , 眼 前 的 又 是 一 幅 活 生 生 的 田 園 美 景 。

村民在田裡工作
花田如海,春色滿園
走進田裡的花海之中
桃花、菜花互相輝映
寨中活潑的孩子
村民在黃昏趕回村寨

不 經 不 覺 , 又 是 夕 陽 西 下 , 斜 陽 從 山 峰 之 間 的 空 隙 綻 放 出 來 , 把 田 裡 的 油 菜 花 照 得 一 片 金 黃 。 田 裡 的 農 民 都 紛 紛 放 下 工 作 , 趕 著 水 牛 回 家 去 。 我 們 回 到 村 裡 , 看 見 婦 女 依 然 繼 續 在 紡 紗 , 小 孩 在 村 前 的 空 地 玩 耍 。 在 空 地 又 遇 上 了 之 前 的 那 個 摩 的 司 機 , 於 是 便 乘 摩 的 回 去 。 回 去 的 路 上 都 是 從 貞 豐 回 家 的 村 民 , 他 們 大 概 都 是 出 縣 城 辦 事 或 做 買 賣 的 吧 , 望 著 他 們 遠 去 的 身 影 , 我 知 道 這 次 布 衣 寨 之 行 又 快 要 結 束 了 。 在 將 要 回 到 貞 豐 的 時 候 , 我 叫 司 機 在 山 頂 讓 我 下 車 , 好 讓 我 能 慢 慢 地 欣 賞 山 下 被 斜 陽 照 得 份 外 鮮 明 的 花 海 和 矗 立 四 周 的 蒼 茫 山 峰 。

貞豐田園風光全景圖

之 後 我 們 步 行 回 旅 館 , 朋 友 剛 才 坐 摩 的 時 不 小 心 擦 傷 了 手 肘 , 雖 然 只 是 小 小 的 皮 外 傷 , 但 在 農 村 地 方 衛 生 情 況 不 太 好 , 若 果 受 了 感 染 便 糟 糕 了 , 於 是 便 順 道 在 旅 館 旁 的 醫 院 買 了 些 外 敷 藥 治 理 。 回 到 旅 館 , 那 老 闆 娘 還 取 笑 朋 友 說 為 什 麼 不 順 道 在 醫 院 吊 鹽 水 , 聽 說 內 地 的 醫 院 很 喜 歡 替 病 人 吊 鹽 水 , 但 也 不 至 如 此 誇 張 吧 。

貞豐糯米飯名不虛傳
我 們 聽 說 貞 豐 的 糯 米 飯 很 出 名 , 於 是 便 問 老 闆 娘 該 往 那 裡 找 , 老 闆 娘 幫 我 們 截 了 輛 摩 的 , 叫 司 機 載 我 們 到 老 車 站 , 那 店 舖 就 在 車 站 對 面 。 那 是 一 間 小 店 舖 , 頗 兜 痞 , 食 店 的 老 闆 娘 正 在 鋪 前 用 大 鐵 鑊 炒 燸 米 飯 , 這 燸 米 飯 由 三 層 組 成 , 最 底 的 是 飯 , 中 層 的 是 燒 肉 和 臘 肉 片 , 再 在 上 面 放 一 層 飯 焦 , 配 以 一 小 碗 鹹 湯 , 飯 香 撲 鼻 , 十 分 好 味 , 果 然 名 不 虛 傳 。 吃 完 燸 米 飯 便 步 行 回 旅 館 , 憑 著 我 的 記 憶 和 方 向 感 , 終 於 找 到 了 回 去 的 路 , 不 過 剛 才 只 吃 一 碗 燸 米 飯 , 飽 則 飽 矣 , 但 有 些 寡 , 於 是 便 在 旅 館 附 近 的 食 肆 再 吃 了 兩 個 炒 菜 , 不 過 味 道 一 般 。

回 到 旅 館 , 我 們 向 老 闆 娘 詢 問 前 往 興 義 的 班 車 時 間 , 她 說 貞 豐 每 天 都 有 車 去 興 義 , 不 過 不 知 道 時 間 , 於 是 我 們 便 到 新 客 運 站 看 看 班 車 時 間 。 到 了 客 運 站 , 職 員 都 下 班 了 , 指 示 牌 也 不 見 有 往 興 義 班 車 的 資 料 , 那 候 車 大 堂 正 被 公 安 徵 用 召 開 春 運 交 通 安 全 大 會 , 我 們 只 好 明 天 再 來 。 返 回 旅 館 便 洗 澡 休 息 , 但 那 衛 生 間 沒 有 安 裝 花 曬 , 不 能 淋 浴 , 要 用 大 盆 載 水 洗 澡 , 非 常 不 便 , 但 今 天 風 塵 撲 撲 , 又 不 能 不 洗 , 無 奈 下 只 能 屈 就 一 下 , 用 大 盆 洗 澡 。 不 經 不 覺 這 次 雲 貴 之 旅 又 過 了 一 大 半 , 貞 豐 因 為 名 不 經 傳 , 還 未 被 開 發 , 所 以 依 然 保 留 著 一 份 樸 素 , 岩 魚 寨 那 個 未 被 外 來 遊 客 污 染 的 小 村 莊 , 是 我 到 現 時 為 止 見 過 最 樸 實 無 華 的 小 數 民 族 村 寨 , 能 夠 暢 遊 其 中 , 真 叫 人 回 味 無 窮 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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