川山蜀水。晚上八時的深夜

Day 8   丹巴.甲居藏寨

日 隆 早 上 的 天 色 陰 暗 , 安 徽 遊 客 好 不 失 望 , 因 為 他 在 回 成 都 的 路 上 , 原 本 還 有 幾 會 在 貓 鼻 樑 觀 賞 四 姑 娘 山 , 現 在 的 天 氣 不 好 , 大 概 四 姑 娘 山 也 會 深 藏 雲 霧 之 中 。 在 旅 館 吃 過 早 餐 後 便 與 安 徽 遊 客 道 別 , 他 走 到 路 口 等 小 金 往 成 都 的 路 過 班 車 , 此 時 我 們 的 包 車 也 到 了 , 老 闆 娘 吩 咐 司 機 要 把 我 們 安 全 載 到 目 的 地 。

上 車 出 發 , 公 路 沿 山 谷 而 建 , 峽 谷 底 是 清 澈 的 小 金 河 , 馬 路 旁 斷 斷 續 續 的 都 是 石 房 子 村 屋 , 在 路 上 遇 到 了 走 路 上 學 的 小 孩 子 , 都 會 停 下 來 向 汽 車 敬 禮 , 路 邊 開 滿 了 粉 紅 色 的 小 野 花 , 令 人 賞 心 悅 目 。 路 上 的 車 輛 不 多 , 但 有 時 卻 會 遇 到 一 大 群 正 在 漫 步 的 山 羊 , 把 路 面 都 佔 據 了 。 行 了 不 久 , 忽 然 前 路 被 車 輛 堵 住 了 , 只 見 長 長 的 車 龍 , 司 機 乘 客 都 走 到 路 上 休 息 , 我 對 這 種 情 況 已 經 見 怪 不 怪 了 。 無 無 聊 聊 的 等 了 半 個 多 小 時 , 車 輛 才 緩 緩 開 行 , 原 來 前 面 有 兩 輛 對 行 的 汽 車 相 撞 了 , 幸 好 意 外 並 不 嚴 重 , 經 交 警 指 揮 疏 導 了 交 通 便 可 慢 慢 行 駛 了 。

沿路兩旁都開滿了野花
在路上散步的山羊

過 了 事 發 地 點 , 汽 車 又 再 全 速 前 進 , 不 久 便 到 了 達 維 鎮 。 達 維 是 個 不 起 眼 的 平 凡 小 鎮 , 唯 一 會 引 起 人 注 意 的 便 是 路 口 那 個 在 陽 光 下 閃 著 刺 眼 白 光 的 紅 軍 達 維 會 師 紀 念 碑 。 碑 文 說 一 九 三 五 年 六 月 , 被 國 民 黨 軍 隊 追 擊 的 紅 軍 翻 過 了 長 征 途 中 第 一 座 雪 山 : 夾 金 山 後 , 由 毛 澤 東 、 周 恩 來 和 朱 德 率 領 的 紅 軍 在 此 會 師 。 事 緣 一 九 三 零 年 , 在 江 西 井 岡 山 和 瑞 金 的 紅 軍 根 據 地 開 始 受 到 國 軍 的 猛 烈 圍 攻 , 至 一 九 三 四 年 , 紅 軍 終 於 抵 抗 不 往 , 開 始 突 圍 , 經 湖 南 、 廣 西 、 貴 州 、 雲 南 、 四 川 、 甘 肅 , 最 終 到 達 陝 西 的 延 安 。 在 這 次 突 圍 撤 退 中 , 紅 軍 由 最 初 三 十 萬 之 眾 減 少 到 只 得 三 萬 , 這 次 傷 亡 慘 重 的 大 撤 退 在 中 國 共 產 黨 史 中 被 反 客 為 主 , 稱 為 二 萬 五 千 里 長 征 。

經 過 了 達 維 後 便 到 了 沃 日 鄉 , 這 裡 有 座 土 司 碉 樓 , 古 碉 樓 由 石 砌 成 , 四 方 形 塔 身 , 高 三 十 多 公 尺 , 旁 邊 有 一 座 土 木 結 構 房 子 。 這 座 碉 樓 建 於 清 朝 , 是 沃 日 土 司 ( 小 數 民 族 的 部 落 領 袖 ) 的 官 邸 , 由 為 年 代 久 遠 , 碉 樓 如 今 成 為 了 危 樓 , 不 能 內 進 。 這 種 宏 偉 的 碉 樓 是 典 型 的 藏 羌 建 築 , 真 的 不 能 不 佩 服 藏 羌 先 民 的 智 慧 , 可 以 用 石 塊 砌 成 雄 偉 的 高 樓 , 而 且 久 歷 風 雨 仍 然 屹 立 於 大 地 之 上 , 在 藍 天 之 下 , 石 碉 樓 更 顯 高 聳 , 展 示 著 欲 與 天 公 試 比 高 的 氣 勢 。

紅軍達維會師紀念碑
達維山谷下的小木橋

說 到 碉 樓 , 丹 巴 可 以 說 是 碉 樓 之 鄉 , 有 千 碉 之 國 的 美 譽 , 古 代 丹 巴 的 藏 族 居 民 基 於 宗 教 信 仰 和 戰 爭 防 禦 的 需 要 , 在 丹 巴 一 帶 興 建 了 大 量 的 碉 樓 。 這 裡 的 藏 族 先 民 相 信 把 碉 樓 建 得 越 高 , 便 越 顯 得 對 神 明 的 尊 敬 , 以 至 丹 巴 的 每 家 每 戶 都 建 有 碉 樓 。 這 些 碉 樓 閒 時 可 作 日 常 起 居 和 儲 蓄 糧 食 , 有 戰 爭 時 可 抵 禦 外 敵 。 古 時 丹 巴 藏 民 民 風 強 悍 , 在 乾 隆 出 兵 大 小 金 川 可 見 一 斑 。 清 乾 隆 十 一 年 , 大 金 川 土 司 莎 羅 奔 劫 持 小 金 川 土 司 潭 旺 , 起 兵 作 亂 , 清 廷 多 次 進 兵 都 失 敗 告 終 , 最 後 調 集 精 兵 三 萬 五 千 人 , 分 兩 路 進 攻 大 金 川 , 叛 亂 才 得 以 平 息 。 到 了 乾 隆 三 十 六 年 , 大 金 川 土 司 郎 卡 與 小 金 川 土 司 綽 斯 甲 布 聯 姻 , 共 同 舉 兵 反 清 , 清 廷 多 次 進 剿 都 兵 敗 , 後 來 在 軍 中 徵 集 健 銳 營 和 火 器 營 , 以 專 門 對 付 碉 樓 , 戰 爭 在 乾 隆 四 十 年 才 平 息 。 大 小 金 川 之 戰 歷 時 二 十 八 年 , 可 見 丹 巴 藏 民 的 強 悍 善 戰 , 可 惜 無 數 碉 樓 被 毀 於 戰 火 , 戰 後 丹 巴 藏 民 亦 不 再 熱 衷 興 建 碉 樓 , 現 在 保 存 下 來 的 碉 樓 都 已 日 久 失 修 , 變 成 危 樓 了 。


沃日鄉高聳的古雕樓
小金河河谷景色也不錯

之 後 來 到 了 小 金 縣 附 近 的 猛 固 橋 , 這 是 兩 條 分 別 跨 越 撫 邊 河 和 沃 日 河 的 鐵 索 橋 , 兩 橋 之 間 有 座 佛 塔 , 還 有 一 個 紀 念 李 先 念 率 領 部 隊 迎 接 毛 澤 東 、 周 恩 來 和 朱 德 所 領 的 紅 軍 入 城 的 石 碑 。 猛 固 橋 始 建 於 清 朝 , 原 本 是 一 條 木 橋 , 在 一 九 三 二 年 改 建 成 為 鐵 索 橋 。 鐵 索 橋 兩 岸 都 建 有 牌 樓 , 四 周 掛 上 了 五 彩 的 藏 族 經 旛 , 鐵 索 橋 下 是 畢 直 的 懸 崖 , 懸 崖 下 是 洶 湧 的 小 金 河 。 鐵 索 橋 的 鐵 鏈 銹 積 斑 斑 , 但 仍 然 被 兩 岸 的 錨 錠 堅 固 地 拉 扯 著 , 可 惜 鐵 索 橋 已 被 封 閉 了 , 不 能 一 嘗 走 過 對 岸 的 滋 味 。

隨 後 到 了 小 金 , 這 鎮 看 似 無 甚 特 色 , 亦 頗 為 污 煙 瘴 氣 , 司 機 在 一 鎮 內 一 個 停 車 場 停 車 , 與 他 的 行 家 交 換 情 報 。 司 機 說 他 的 車 是 走 小 金 線 , 小 金 和 日 隆 都 屬 於 阿 壩 州 , 丹 巴 屬 於 甘 孜 州 , 因 為 最 近 縣 管 很 嚴 , 他 們 這 些 包 車 最 怕 被 罰 款 , 所 以 他 要 等 下 午 縣 管 下 班 後 才 可 繼 續 去 丹 巴 。 他 又 介 紹 了 另 外 一 個 專 跑 丹 巴 線 的 司 機 , 說 他 熟 悉 甘 孜 州 , 可 以 立 即 起 程 。 我 們 幾 經 商 討 , 最 終 座 另 外 那 位 司 機 的 車 去 丹 巴 。

跨越小金河的猛固橋
猛固橋斑駁的鐵索
猛固橋旁的佛塔

汽 車 繼 續 沿 溝 谷 行 駛 , 差 不 多 到 丹 巴 時 司 機 問 了 我 的 名 字 , 又 說 了 自 己 的 名 字 , 說 假 如 遇 見 警 察 時 千 萬 說 我 們 是 朋 友 。 他 又 說 他 們 這 些 拉 車 謀 生 的 , 因 為 不 是 營 業 車 , 最 怕 便 是 縣 管 警 察 查 。 我 問 他 為 什 麼 不 向 政 府 拿 個 甚 麼 牌 照 , 便 不 用 偷 偷 摸 摸 , 他 說 根 本 沒 有 這 些 牌 照 。 我 十 分 疑 惑 , 這 些 地 方 沒 有 班 車 , 也 不 見 出 租 車 , 那 麼 村 民 平 時 出 入 也 不 很 不 方 便 嗎 , 他 說 他 載 村 民 沒 有 問 題 , 因 為 彼 此 都 認 識 , 縣 管 也 管 不 了 , 但 載 遊 客 被 查 出 便 麻 煩 了 。

過 了 大 渡 河 便 是 丹 巴 縣 城 , 這 是 一 個 在 山 谷 之 中 依 大 金 川 而 建 的 狹 長 城 鎮 , 再 走 十 多 分 鐘 山 路 便 到 了 甲 居 藏 寨 。 甲 居 藏 寨 的 名 氣 不 算 大 , 在 香 港 更 是 無 人 認 識 , 但 進 入 藏 寨 也 要 收 門 票 , 還 要 每 人 三 十 元 , 司 機 說 可 以 逃 票 小 買 一 張 , 於 是 便 照 他 的 意 思 辦 了 。 到 了 甲 居 藏 寨 , 突 然 狂 風 大 作 , 片 片 金 色 的 沙 粒 隨 風 撲 面 而 來 , 司 機 說 這 些 金 色 的 沙 粒 是 雲 母 , 甲 居 山 頭 的 岩 石 都 含 有 這 種 礦 物 , 看 上 去 金 光 閃 閃 的 , 非 常 特 別 。

甲居藏寨所在的大金川河谷
河谷上遍佈了藏族的石房子
石樓房的風格與山谷融為一體

甲 居 藏 寨 是 一 個 依 山 而 建 的 村 寨 , 在 大 金 川 旁 的 山 坡 上 築 了 層 層 的 梯 田 , 嫩 綠 的 田 園 上 散 佈 了 一 座 座 用 石 頭 砌 成 的 石 房 子 。 這 些 石 樓 房 高 兩 至 三 層 , 棕 色 的 石 牆 上 鬆 上 了 白 、 紅 、 黑 三 色 , 非 常 奪 目 。 我 打 算 一 嘗 住 在 地 道 藏 民 家 的 滋 味 , 便 請 司 機 為 我 介 紹 一 戶 可 投 宿 的 人 家 , 司 機 介 紹 了 擁 忠 貝 姆 的 家 , 說 比 較 乾 淨 清 潔 , 於 是 便 在 那 裡 住 下 。 就 在 此 時 , 本 來 還 有 依 稀 陽 光 的 天 空 突 然 下 起 雨 來 , 我 問 擁 忠 貝 姆 這 裡 是 否 經 常 下 雨 , 他 說 這 裡 平 時 都 不 下 雨 , 除 了 今 天 。 真 不 知 道 我 是 幸 運 還 是 倒 霉 了 。

碉 房 的 二 樓 有 兩 間 房 間 , 一 大 一 小 , 我 選 擇 了 小 的 那 間 , 房 內 的 牆 壁 和 天 花 板 都 繪 畫 了 藏 族 特 色 的 圖 案 , 打 開 木 窗 , 外 面 便 是 高 山 、 峽 谷 和 大 金 川 河 , 陣 陣 的 涼 風 從 窗 外 吹 來 , 好 不 舒 服 。 那 些 床 舖 既 像 座 椅 又 像 床 , 外 型 有 點 似 古 時 吃 鴉 片 煙 的 那 種 大 長 椅 , 不 過 這 種 床 都 繪 有 彩 色 繽 紛 的 圖 案 , 這 種 床 舖 在 藏 語 裡 叫 「 卡 墊 」 。 房 間 的 中 央 有 個 木 矮 櫃 , 同 樣 是 繪 有 細 緻 的 花 紋 圖 案 , 色 彩 鮮 艷 。 廁 所 在 房 外 , 是 一 個 延 伸 出 屋 外 的 小 露 台 , 雖 有 圍 板 和 屋 頂 , 依 然 非 常 通 爽 , 地 板 上 穿 了 一 個 洞 , 污 物 可 由 二 樓 直 墮 地 下 , 方 便 時 甚 有 快 感 。 這 裡 還 有 浴 室 , 不 過 是 在 屋 外 , 要 走 過 一 條 爛 路 才 到 , 擁 忠 貝 姆 說 浴 室 還 未 修 好 , 雖 然 可 以 使 用 , 但 是 比 較 不 方 便 。

外 面 仍 然 下 著 雨 , 我 便 在 屋 內 四 處 看 看 。 石 房 子 樓 高 三 至 四 層 , 底 層 是 飼 養 牲 畜 的 畜 欄 , 一 樓 和 二 樓 是 大 廳 和 房 間 , 三 樓 有 個 小 經 堂 , 二 樓 和 三 樓 的 房 間 外 都 有 一 處 平 地 , 是 打 麥 場 , 樓 層 之 間 上 落 要 靠 原 木 鑿 成 獨 木 梯 , 但 擁 忠 貝 姆 家 已 安 裝 了 現 代 的 鐵 梯 , 樓 房 屋 頂 的 每 個 屋 角 都 安 嵌 了 一 塊 潔 白 的 石 塊 , 在 樓 房 的 最 高 層 掛 起 了 隨 風 飄 揚 的 經 旛 。 在 底 層 的 畜 欄 外 面 , 女 主 人 正 在 處 理 收 成 了 的 核 桃 , 她 叫 我 到 大 廳 裡 看 電 視 , 在 大 廳 內 擁 忠 貝 姆 與 一 班 鄉 民 在 看 電 影 VCD , 播 的 是 一 套 由 吳 震 宇 主 演 的 港 產 爛 片 , 電 影 裡 有 很 多 非 常 奄 悶 的 色 情 情 節 , 但 老 鄉 們 卻 看 得 津 津 有 味 。 看 了 一 會 , 雨 停 了 , 他 們 便 出 外 繼 續 開 工 , 修 築 屋 外 的 庭 園 。

擁忠貝姆家窗外的風光如畫
充滿藏族特色的房間
房間外掛滿了鮮紅的辣椒

我 亦 趁 停 了 雨 出 外 逛 逛 , 擁 忠 貝 姆 與 鄉 民 用 石 塊 修 大 門 外 的 庭 園 , 兩 隻 放 養 的 黑 色 大 肥 豬 卻 闖 了 進 來 。 我 沿 路 走 上 山 , 發 現 整 個 山 谷 都 散 佈 了 這 些 石 碉 房 。 來 甲 居 藏 寨 的 遊 客 不 多 , 路 上 遇 見 的 三 數 個 遊 客 都 是 隨 便 四 處 看 看 便 離 開 的 。 後 來 我 走 進 了 一 條 小 路 , 來 到 了 梯 田 之 中 , 田 裡 種 滿 了 玉 米 、 果 樹 和 粉 紫 色 的 小 花 , 在 這 裡 遇 見 一 個 大 叔 , 他 在 他 家 的 田 裡 的 果 樹 上 摘 了 幾 個 蘋 果 和 梨 子 送 給 我 們 。 於 是 我 們 便 攀 談 起 來 , 他 說 田 裡 的 玉 米 和 黃 豆 很 快 便 可 收 割 了 , 收 成 後 便 會 種 小 麥 。 我 問 他 們 種 不 種 青 稞 , 他 說 這 裡 的 海 拔 不 高 , 不 能 種 青 稞 , 他 又 說 這 些 農 作 物 都 是 留 作 自 己 食 用 , 能 夠 自 給 自 足 便 已 經 很 好 的 了 。

我 們 邊 走 邊 談 , 之 後 看 見 一 個 工 地 , 工 人 正 忙 於 興 建 一 座 又 大 又 高 的 石 房 子 , 我 以 為 這 是 供 遊 客 住 宿 的 旅 館 , 但 大 叔 說 這 是 鄉 政 府 的 招 待 所 , 是 專 門 招 待 各 地 幹 部 的 。 我 看 這 藏 寨 不 過 幾 十 戶 人 家 , 竟 然 可 以 建 一 所 大 招 待 所 , 究 竟 有 多 少 幹 部 會 來 這 裡 呢 , 真 的 不 可 思 異 。 隨 處 逛 了 一 會 後 便 返 回 旅 館 , 回 去 時 遇 到 了 一 個 向 遊 客 討 錢 的 小 孩 , 朋 友 看 見 他 是 由 一 個 男 子 帶 著 行 乞 的 , 這 種 風 氣 真 是 不 要 得 。 在 一 處 路 口 遇 見 了 一 班 聚 在 一 起 談 天 的 婦 女 , 她 們 好 像 在 等 車 下 山 , 拿 土 產 到 鎮 裡 去 賣 的 。

屋頂的經堂,外面是打麥場,經堂前的是獨木梯
樓房的每個角落都安嵌了潔白的石塊
顏色鮮艷的木雕窗戶
家家戶戶都把房子粉飾得潔淨鮮明
玉米快要成熟了

回 到 擁 忠 貝 姆 家 , 我 坐 在 二 樓 那 個 打 麥 場 的 邊 緣 , 一 邊 吃 著 大 叔 送 的 蘋 果 和 梨 子 , 一 邊 眺 望 甲 居 的 山 川 河 谷 , 看 著 大 金 川 洶 湧 奔 流 的 河 水 , 細 數 崇 山 峻 嶺 上 的 村 落 人 家 , 仰 望 圍 繞 山 峰 變 幻 莫 測 的 雲 霞 , 我 就 這 樣 在 甲 居 藏 寨 渡 過 了 一 個 悠 閒 的 黃 昏 。 大 概 六 七 點 左 右 , 女 主 人 便 準 備 好 了 晚 飯 , 這 天 的 晚 飯 也 很 豐 富 , 有 炒 犛 牛 肉 、 土 豆 絲 、 炒 青 瓜 、 生 臘 肉 、 炒 臘 肉 、 青 菜 湯 等 。 吃 過 了 晚 飯 , 便 請 擁 忠 貝 姆 代 為 聯 絡 明 天 下 山 的 包 車 , 然 後 我 也 回 房 間 收 拾 行 李 。 收 拾 好 行 李 後 打 算 去 清 潔 梳 洗 , 此 時 也 不 過 八 時 多 , 但 甲 居 藏 寨 已 經 全 歸 於 寂 靜 , 屋 內 就 只 有 女 主 人 在 廚 房 內 打 掃 , 於 是 便 請 她 打 了 盤 熱 水 給 我 洗 臉 , 我 始 終 也 沒 有 勇 氣 嘗 試 那 個 未 修 好 的 浴 室 。

晚 上 八 時 的 甲 居 藏 寨 已 像 深 夜 一 樣 寧 靜 , 要 是 在 香 港 , 這 個 時 候 我 還 在 辦 公 室 裡 沒 完 沒 了 的 埋 頭 苦 幹 。 我 抬 頭 看 著 滿 天 繁 星 , 只 盼 望 著 在 庸 庸 碌 碌 的 一 生 之 中 , 能 夠 有 多 幾 天 像 在 甲 居 藏 寨 一 樣 悠 閒 寧 靜 的 日 子 , 我 不 敢 過 於 奢 望 , 多 幾 天 就 夠 了 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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