絲路迷情。安見葡萄入漢家

Day 9   新疆‧吐魯番

我 在 半 夢 半 醒 中 來 到 新 疆 的 吐 魯 番 , 在 大 漠 飛 馳 的 午 夜 列 車 上 , 經 過 一 晚 的 旅 程 , 火 車 於 清 晨 六 時 到 達 吐 魯 番 車 站 。 北 京 時 間 是 六 時 , 但 新 疆 的 時 差 是 兩 小 時 , 所 以 還 是 四 時 左 右 , 天 色 還 時 黑 沉 沉 , 未 見 一 絲 晨 光 。 火 車 埋 站 後 再 經 過 幾 番 延 誤 , 下 了 車 離 開 車 廂 , 便 立 即 給 一 股 十 級 強 風 吹 個 措 手 不 及 , 差 點 連 人 和 行 理 也 被 風 吹 起 , 因 為 還 是 夜 間 , 氣 溫 也 頗 低 , 風 也 有 點 冷 。 我 們 都 在 車 站 通 道 中 與 狂 風 搏 鬥 , 步 步 為 艱 , 真 是 進 一 步 退 半 步 , 那 段 只 有 幾 十 公 尺 的 通 道 卻 好 像 走 不 完 的 。 到 了 大 堂 出 口 , 有 一 位 小 姑 娘 和 大 叔 拿 著 旅 行 社 的 名 牌 瑟 縮 在 一 角 , 他 們 大 概 是 等 待 我 們 的 導 遊 和 司 機 吧 , 在 狂 風 中 等 了 一 個 晚 上 , 也 真 辛 苦 了 。 上 了 旅 遊 車 , 終 於 可 以 舒 口 氣 , 導 遊 小 彭 說 這 夜 吐 魯 番 的 天 氣 反 常 了 , 本 來 炎 熱 的 夏 天 也 刮 起 寒 風 來 。 導 遊 小 彭 是 個 廿 二 三 歲 的 姑 娘 , 個 子 雖 然 不 高 , 但 伶 牙 俐 齒 , 她 說 不 要 小 看 她 的 個 子 小 , 可 父 母 所 有 的 本 事 也 統 統 濃 縮 在 她 身 上 。 折 騰 了 一 夜 , 我 們 終 於 可 以 返 酒 店 安 頓 一 下 和 吃 早 餐 了 。 到 了 餐 廳 , 估 不 到 竟 然 碰 到 了 我 們 西 安 的 導 遊 李 老 師 , 團 友 見 到 李 老 師 都 好 像 見 到 老 朋 友 一 樣 上 前 打 招 呼 。 多 日 來 的 導 遊 和 服 務 員 都 是 說 普 通 話 的 , 再 碰 到 說 粵 語 的 李 老 師 都 感 到 分 外 親 切 。 在 西 安 時 李 老 師 說 過 如 果 我 們 有 緣 的 話 , 可 能 會 在 甘 肅 到 新 疆 的 路 途 上 相 遇 上 。 雖 然 我 們 與 李 老 師 的 認 識 都 不 深 , 但 能 夠 在 吐 魯 番 再 遇 見 李 老 師 , 就 好 比 當 年 在 茫 茫 絲 路 上 與 老 朋 友 相 遇 的 遊 子 一 樣 感 到 萬 分 親 切 和 難 能 可 貴 , 也 不 禁 要 嘆 一 句 人 生 可 處 不 相 逢 了 。 吃 過 早 餐 , 別 過 李 老 師 , 我 們 便 趁 早 上 氣 溫 比 較 清 涼 , 馬 不 停 蹄 地 參 觀 吐 魯 番 的 名 勝 古 蹟 。

座毛驢車進出故城
唐僧曾經在此講經的圓頂佛寺
城中的方形佛塔
我 們 先 往 高 昌 故 城 參 觀 , 在 到 達 故 城 之 前 的 沿 途 可 以 看 到 一 排 破 落 的 古 牆 , 這 其 實 是 高 昌 故 城 的 城 長 , 周 長 有 差 不 多 五 公 里 , 古 城 規 模 的 宏 大 便 可 想 而 知 了 。 浦 下 車 , 幾 個 穿 著 傳 統 服 飾 的 維 吾 爾 小 孩 拿 著 串 串 小 銅 鈴 在 叫 賣 , 用 不 純 正 的 粵 語 叫 道 : 「 五 蚊 雞 ! 五 蚊 雞 ! 」 他 們 怎 知 我 們 是 廣 東 人 呢 ? 真 聰 明 。 其 中 一 個 小 女 孩 因 為 比 較 標 緻 可 愛 , 逗 得 團 友 份 外 高 興 , 紛 紛 掏 出 「 五 蚊 雞 」 來 買 女 孩 手 上 的 小 銅 鈴 。 到 了 古 城 的 入 口 , 但 與 古 城 中 心 還 有 一 段 距 離 , 要 乘 毛 驢 車 進 入 。 我 們 十 多 人 座 在 毛 驢 車 上 , 車 伕 鞭 子 一 揮 , 毛 驢 便 乖 乖 起 行 , 氣 力 也 真 大 , 從 來 也 未 見 識 過 毛 驢 車 的 我 , 終 於 都 知 道 甚 麼 是 「 捱 騾 仔 」 了 。 沿 古 城 的 大 路 前 進 , 大 道 兩 旁 都 是 奇 形 怪 狀 的 斷 土 殘 壁 , 在 風 沙 之 中 更 顯 錯 落 荒 涼 。 古 城 中 心 有 幾 座 殘 存 的 建 築 , 其 中 一 座 是 圓 頂 佛 寺 , 圓 穹 頂 沒 有 了 , 但 圓 頂 基 坐 還 依 稀 可 見 , 佛 寺 的 形 狀 是 方 形 的 , 有 「 天 圓 地 方 」 的 意 思 。 當 年 唐 玄 奘 取 西 經 , 途 經 高 昌 國 , 被 國 王 邀 請 在 高 昌 國 講 經 誦 佛 , 講 經 的 地 方 便 是 此 圓 頂 佛 寺 了 。 城 裡 還 有 一 座 佛 塔 , 塔 身 為 一 正 方 柱 體 , 由 土 磚 砌 成 , 塔 身 上 整 齊 地 排 列 了 一 個 個 洞 龕 , 原 本 每 個 洞 龕 內 都 有 一 尊 泥 塑 佛 像 , 卻 全 數 被 外 國 的 探 險 和 考 古 學 者 掠 奪 一 空 了 , 現 在 只 留 下 洞 龕 內 模 糊 的 壁 畫 。 除 了 這 幾 座 破 落 的 建 築 物 遺 址 是 比 較 完 整 之 外 , 四 處 的 遺 跡 都 已 經 被 歲 月 沖 刷 得 體 無 完 膚 了 。 我 登 上 一 個 高 臺 之 上 , 放 眼 四 周 , 都 是 層 層 頹 缺 的 土 牆 , 苟 延 殘 喘 地 抵 抗 風 沙 的 衝 擊 。 古 城 之 中 有 位 維 吾 爾 老 者 在 手 彈 弦 琴 , 放 聲 高 歌 , 身 傍 的 少 女 在 翩 翩 起 舞 , 老 者 的 歌 聲 在 刮 著 風 沙 黃 塵 的 破 落 古 城 中 回 蕩 , 使 這 荒 蕪 的 廢 墟 更 添 滄 涼 , 多 少 往 事 也 最 後 也 如 老 者 的 歌 聲 一 樣 隨 風 飄 逝 了 。 傳 說 二 千 多 年 前 , 漢 武 帝 派 遣 李 廣 利 西 征 大 宛 國 , 李 廣 利 便 於 此 處 築 城 屯 墾 , 補 充 軍 備 。 到 了 西 晉 時 期 於 此 設 置 高 昌 郡 , 及 後 又 被 外 族 所 奪 , 至 唐 朝 時 才 被 收 復 , 後 來 吐 蕃 與 回 鶻 又 互 相 爭 奪 此 地 , 最 後 回 鶻 取 得 高 昌 , 但 幾 百 年 後 高 昌 城 終 於 被 蒙 古 大 軍 徹 底 摧 毀 了 。

佛塔如今只剩模糊的彩繪

堆堆頹垣斷牆
風沙中的故城,倍感荒涼
來 到 吐 魯 番 , 又 怎 可 以 不 看 一 看 火 焰 山 ? 《 西 遊 記 》 裡 唐 僧 師 徒 為 了 越 過 烈 焰 沖 天 的 火 焰 山 , 不 惜 與 牛 魔 王 和 鐵 扇 公 主 鬥 法 , 只 為 惜 鐵 扇 公 主 手 上 的 芭 蕉 扇 來 吹 息 火 焰 山 的 烈 焰 。 現 實 裡 火 焰 山 雖 然 不 會 噴 火 , 但 卻 是 全 中 國 最 炎 熱 的 地 方 , 氣 溫 可 達 攝 氏 四 十 八 度 。 火 焰 山 全 長 差 不 多 一 百 公 里 , 但 只 有 十 公 里 寬 , 高 五 百 多 米 , 就 像 一 道 屏 風 座 落 在 吐 魯 番 。 此 處 酷 熱 的 陽 光 把 火 焰 山 皺 褶 的 砂 岩 曬 成 艷 紅 色 , 活 像 雄 雄 火 焰 。 火 焰 山 這 一 大 名 勝 又 怎 可 以 錯 過 ? 可 是 老 天 爺 卻 與 我 們 開 了 一 個 大 玩 笑 。 當 我 們 去 到 觀 賞 火 焰 山 的 最 佳 位 置 時 , 卻 找 不 到 火 焰 山 , 原 來 整 個 火 焰 山 都 隱 沒 在 狂 亂 的 沙 塵 暴 之 中 , 消 失 得 無 影 無 蹤 了 , 比 大 衛 高 柏 飛 的 魔 術 還 勵 害 。 狂 風 中 , 就 只 有 那 塊 刻 了 「 火 焰 山 」 題 字 的 石 塊 與 我 們 的 百 般 無 奈 一 直 吹 之 不 散 。 小 彭 見 到 我 們 失 望 的 樣 子 , 機 靈 的 說 這 其 實 也 不 是 壞 事 , 因 為 假 若 不 為 這 次 旅 程 留 下 一 點 遺 憾 , 我 們 又 怎 會 再 到 吐 魯 番 旅 遊 呢 ? 我 們 也 只 好 帶 著 這 點 遺 憾 離 開 火 焰 山 了 。 到 第 二 天 火 焰 山 才 肯 一 露 她 的 真 面 目 。

火焰山不見了

在第二天看到的火焰山真面目
之 後 我 們 悵 然 的 來 到 蘇 公 塔 參 觀 , 蘇 公 即 是 蘇 來 曼 , 他 的 父 親 是 吐 魯 番 郡 王 額 敏 和 卓 。 額 敏 和 卓 因 幫 助 康 熙 平 定 蒙 古 準 噶 爾 叛 亂 有 功 , 被 封 為 郡 王 , 世 襲 罔 替 。 為 了 紀 念 此 功 績 和 表 達 對 宗 教 的 虔 誠 , 額 敏 和 卓 建 造 了 此 塔 , 但 直 到 他 去 世 後 才 由 他 的 兒 子 蘇 來 曼 建 成 。 整 座 蘇 公 塔 由 磚 塊 砌 成 , 為 圓 錐 形 , 高 三 十 多 米 , 塔 身 表 面 用 磚 塊 砌 出 了 多 種 具 有 伊 斯 蘭 特 色 的 圖 案 花 紋 。 離 遠 望 去 蘇 公 塔 活 像 一 座 黃 色 的 燈 塔 , 原 本 遊 人 可 以 登 上 古 塔 俯 瞰 整 個 吐 魯 番 的 景 色 , 可 是 古 塔 在 一 九 八 二 年 刮 了 一 場 十 級 風 暴 之 後 被 封 閉 了 , 現 在 我 們 只 能 往 古 塔 傍 的 清 真 寺 參 觀 。 清 真 寺 建 於 乾 隆 年 間 , 是 吐 魯 番 最 大 的 清 真 寺 。 清 真 寺 的 建 築 用 了 簡 潔 的 直 線 風 格 , 與 圓 形 的 蘇 公 塔 風 格 各 異 , 但 又 很 協 調 。 可 能 這 天 不 是 做 禮 拜 的 日 子 , 寺 內 沒 有 人 , 很 寧 靜 。 大 廳 裡 的 裝 飾 佈 置 不 多 , 卻 簡 約 莊 嚴 , 大 廳 兩 邊 有 一 排 房 間 , 老 蔣 說 是 教 徒 做 禮 拜 前 誦 經 討 論 的 地 方 。 這 次 還 是 頭 一 次 參 觀 清 真 寺 , 但 印 象 中 的 清 真 寺 都 是 金 碧 輝 煌 , 與 眼 前 這 座 樸 實 簡 約 的 清 真 寺 實 在 有 天 壤 之 別 了 。 之 後 我 們 登 上 清 真 寺 門 前 的 塔 樓 , 塔 樓 雖 然 不 高 , 卻 是 教 長 誦 經 的 地 方 , 作 用 就 好 像 教 堂 的 鐘 樓 和 佛 寺 的 暮 鼓 晨 鐘 一 樣 。

蘇公塔和傍邊的清真寺
葡萄溝裡流水淙淙
聽 說 吐 魯 番 的 瓜 果 葡 萄 特 別 甜 美 , 小 彭 又 說 吐 魯 番 的 葡 萄 含 糖 量 比 美 國 加 州 的 葡 萄 還 要 高 , 我 們 便 到 葡 萄 溝 一 探 真 偽 了 。 車 子 駛 往 葡 萄 溝 所 處 的 村 莊 , 在 火 焰 山 下 一 片 片 翠 綠 的 農 作 物 裡 有 一 座 又 一 座 的 平 房 , 平 房 頂 都 有 一 間 用 磚 頭 砌 成 的 晾 房 , 磚 頭 虛 實 相 隔 , 使 房 間 穿 了 個 個 小 洞 , 卻 令 房 間 的 空 氣 特 別 通 爽 , 是 農 民 曬 葡 萄 乾 的 地 方 。 葡 萄 溝 位 於 火 焰 山 傍 的 一 條 峽 谷 中 , 吐 魯 番 是 中 國 第 二 低 的 盆 地 , 處 於 海 拔 一 百 五 十 米 之 下 , 又 是 全 國 最 炎 熱 的 地 方 , 而 葡 萄 溝 卻 得 天 獨 厚 , 因 為 天 氣 乾 燥 炎 熱 , 又 有 天 山 的 雪 水 作 灌 溉 , 特 別 有 利 葡 萄 的 生 長 。 到 了 葡 萄 溝 , 街 上 都 擺 滿 了 售 賣 葡 萄 乾 的 攤 檔 , 攤 檔 前 放 著 五 顏 六 色 大 小 不 一 的 葡 萄 乾 , 隨 手 拿 來 試 食 , 有 些 很 甜 , 有 些 帶 點 酸 , 老 子 有 曰 「 五 味 令 人 口 爽 」 , 最 後 也 分 不 出 那 種 的 味 道 比 較 好 了 。 到 了 葡 萄 溝 公 園 , 在 翠 綠 的 葡 萄 長 廊 裡 走 過 , 很 想 邊 走 邊 摘 掛 在 長 廊 上 串 串 的 葡 萄 來 品 嚐 , 可 能 這 時 還 未 到 葡 萄 成 熟 的 季 節 , 走 廊 上 的 葡 萄 都 不 太 大 顆 。 之 後 我 們 到 了 一 家 維 吾 爾 農 民 家 的 庭 園 裡 , 農 夫 大 叔 捧 出 西 瓜 、 密 瓜 、 葡 萄 等 瓜 果 , 雖 然 瓜 果 都 沒 有 雪 藏 , 但 也 十 分 甜 美 。 我 們 問 准 屋 主 後 , 走 進 農 民 的 家 裡 參 觀 , 民 房 的 面 積 大 概 有 幾 百 尺 , 佈 置 樸 素 , 沒 有 太 多 裝 飾 , 客 廳 的 地 上 放 了 一 張 紅 色 的 地 毯 , 農 夫 的 女 兒 正 在 廳 裡 看 電 視 。 除 了 品 嚐 新 鮮 瓜 果 , 我 們 都 光 顧 農 夫 大 叔 買 了 不 少 的 葡 萄 乾 , 可 謂 滿 載 而 歸 了 。 我 們 離 開 時 農 夫 大 概 九 歲 的 女 兒 剛 巧 出 門 , 陳 教 練 用 很 不 純 正 的 普 通 話 問 她 要 去 那 裡 , 小 女 孩 用 少 許 不 純 正 的 普 通 話 說 要 去 上 學 了 。 當 有 攝 影 師 之 稱 的 團 友 從 背 包 拿 出 相 機 時 , 小 女 孩 立 即 走 到 鏡 頭 前 擺 出 跳 舞 的 姿 態 給 攝 影 師 拍 照 , 乖 巧 的 小 女 孩 逗 得 眾 人 都 笑 了 。

恬靜的吐魯番市
一 連 參 觀 了 四 個 地 方 , 已 是 中 午 時 候 , 早 上 的 沙 塵 暴 也 消 失 了 , 刺 烈 的 陽 光 曬 在 我 們 頭 上 , 我 們 也 利 用 中 午 最 炎 熱 的 時 候 回 酒 店 避 暑 了 。 初 嚐 了 半 天 的 維 族 風 情 , 也 差 不 多 忘 記 了 身 上 還 帶 滿 了 昨 天 敦 煌 嗚 沙 山 的 沙 子 , 因 為 昨 天 晚 上 在 火 車 上 渡 過 , 所 以 還 沒 有 機 會 洗 澡 。 回 到 酒 店 梳 洗 乾 淨 , 吃 過 午 飯 , 休 息 一 會 , 避 開 了 一 天 當 中 最 熱 的 正 午 , 我 們 便 再 繼 續 行 程 了 。

交 河 故 城 是 吐 魯 番 的 另 外 一 個 廢 棄 古 城 , 是 當 年 車 師 國 的 王 都 。 故 城 建 於 高 三 十 多 米 的 黃 土 懸 崖 之 上 , 柳 葉 形 的 懸 崖 被 兩 條 交 彙 的 河 流 包 圍 , 故 稱 交 河 故 城 。 這 個 位 於 懸 崖 上 的 小 河 島 長 千 多 米 , 最 闊 處 也 只 有 三 百 多 米 , 但 因 為 四 面 有 河 流 保 護 , 易 守 難 攻 , 由 車 師 人 建 城 開 始 , 便 成 為 兵 家 必 爭 之 地 , 幾 千 年 來 此 處 戰 火 不 斷 , 最 後 曾 經 繁 華 一 時 的 古 城 亦 以 被 毀 於 戰 火 告 終 。 在 古 城 的 接 待 處 , 小 彭 利 用 模 型 介 紹 古 城 的 設 施 。 古 城 由 一 條 十 米 寬 的 大 道 貫 穿 , 大 道 兩 旁 的 房 屋 都 沒 有 窗 門 , 以 防 敵 軍 進 犯 , 小 彭 還 叮 囑 我 們 參 觀 時 要 沿 著 大 路 走 , 不 然 便 會 迷 路 。 古 城 有 東 、 南 兩 門 , 東 門 是 主 要 是 給 城 內 居 民 取 水 , 南 門 是 糧 草 和 軍 隊 出 入 的 通 道 。 城 中 有 寺 院 區 、 政 府 衙 門 區 、 民 房 區 、 工 作 坊 區 和 一 個 神 秘 墓 地 區 , 這 座 古 城 如 今 還 在 發 掘 當 中 , 研 究 人 員 在 墓 地 區 裡 發 現 了 很 多 有 嬰 兒 屍 骸 的 墳 墓 , 為 什 麼 有 大 量 嬰 孩 給 埋 葬 於 此 , 至 今 還 是 個 迷 。 走 進 有 千 年 歷 史 的 廢 棄 古 城 , 我 們 依 小 彭 的 吩 咐 , 沿 古 城 的 大 道 往 前 行 , 沿 路 都 是 泥 黃 色 的 破 落 的 高 厚 土 垣 。 試 幻 想 在 電 影 情 節 裡 , 在 某 道 破 牆 之 後 有 個 古 代 小 孩 , 戰 戰 兢 兢 的 探 出 頭 來 對 我 窺 望 , 之 後 他 會 帶 我 穿 梭 時 空 , 經 歷 一 段 曲 折 離 奇 的 驚 險 故 事 。 繼 續 沿 大 路 走 便 會 到 達 城 中 的 佛 塔 , 與 高 昌 故 城 一 樣 , 如 今 的 佛 塔 就 只 剩 下 空 空 如 也 的 龕 洞 。 佛 塔 附 近 有 個 古 井 , 不 過 古 井 也 與 古 城 的 結 局 一 樣 , 乾 枯 了 。 在 片 片 頹 垣 殘 壁 之 中 , 真 有 點 不 知 身 在 何 方 的 感 覺 , 看 到 古 城 的 規 模 , 幻 想 當 年 城 鎮 的 繁 盛 , 便 越 感 戰 爭 的 恐 佈 無 情 。 二 千 年 前 , 漢 朝 和 匈 奴 爭 奪 此 城 , 前 後 進 行 了 五 次 大 戰 , 史 稱 五 爭 車 師 。 唐 朝 時 , 朝 廷 在 此 城 設 立 了 西 域 最 高 軍 政 機 關 安 西 都 護 府 。 幾 經 戰 亂 蹂 躪 , 古 城 終 在 十 三 世 界 末 被 徹 底 摧 毀 了 。

交河故城就是建築在懸崖之上
穿越時空的故城入口
大道兩旁的厚土殘壁
大道通往城中的佛塔
佛塔只剩空空的洞龕
殘破的垣壁
新增說明文字
由 於 大 陽 猛 烈 , 團 友 都 不 約 而 同 的 戴 上 防 曬 帽 子 , 其 中 幾 個 朋 友 帶 備 了 一 種 帽 後 有 塊 小 方 布 的 鴨 嘴 帽 , 區 兄 戴 的 那 頂 是 「 卡 其 」 色 的 , 酷 似 當 年 日 寇 侵 我 中 華 時 所 謂 皇 軍 戴 的 帽 子 一 樣 , 所 以 我 稱 之 為 皇 軍 帽 , 這 種 鴨 嘴 帽 可 以 保 護 頸 後 免 被 曬 傷 , 但 我 說 笑 道 戴 皇 軍 帽 也 許 會 傷 害 中 國 人 民 感 情 的 。 我 們 一 行 人 在 古 城 的 大 道 上 遊 覽 , 區 兄 戴 著 皇 軍 帽 一 馬 當 先 走 在 前 頭 , 碰 巧 有 幾 個 日 本 女 遊 客 迎 面 而 來 , 她 們 可 能 見 到 區 兄 的 裝 扮 像 皇 軍 一 樣 , 誤 以 為 區 兄 是 自 己 人 , 於 是 對 區 兄 說 了 幾 句 日 文 , 我 們 都 不 知 道 她 們 說 甚 麼 , 但 區 兄 卻 隨 口 答 了 一 句 「 阿 里 阿 豆 」 , 就 這 樣 露 出 馬 腳 被 識 破 了 。 那 幾 個 日 本 遊 客 聽 了 區 兄 的 回 答 後 立 即 面 露 尷 尬 , 掩 面 笑 著 走 開 了 。 幾 經 滄 桑 , 如 今 留 落 在 荒 廢 古 城 的 就 只 有 遊 人 的 笑 聲 了 。

我 們 之 後 去 到 坎 兒 井 遊 樂 場 看 看 新 疆 特 有 的 水 利 工 程 ─ 坎 兒 井 , 小 彭 在 博 物 館 裡 很 詳 細 地 講 解 坎 兒 井 的 構 造 和 建 築 方 法 。 坎 兒 井 是 利 用 地 下 暗 渠 接 引 天 山 融 化 雪 水 的 灌 溉 系 統 , 新 疆 各 地 都 有 開 鑿 坎 兒 井 , 然 而 在 吐 魯 番 地 區 的 數 量 最 多 , 有 千 多 條 , 總 長 度 竟 然 超 過 長 江 或 黃 河 。 每 年 天 山 融 化 的 雪 水 , 被 如 屏 風 般 的 火 焰 山 阻 隔 , 雪 水 都 滲 進 了 地 層 , 於 是 人 們 便 從 天 山 山 腳 開 鑿 暗 渠 引 水 灌 溉 , 因 為 暗 渠 埋 在 地 下 , 水 份 不 易 被 蒸 發 。 坎 兒 井 由 明 渠 、 暗 渠 、 澇 壩 和 豎 井 組 城 , 不 過 最 重 要 的 還 是 豎 井 和 暗 渠 , 人 們 先 找 尋 水 源 位 置 , 再 在 水 源 到 農 田 的 路 線 上 隔 每 幾 百 米 便 開 挖 一 條 垂 直 的 豎 井 , 有 了 豎 井 , 工 人 便 可 以 進 入 地 底 開 鑿 水 平 的 暗 渠 , 暗 渠 由 上 一 個 豎 井 挖 至 下 一 個 , 一 個 接 一 個 , 最 終 便 貫 通 了 水 源 和 農 田 之 間 的 路 線 了 。 我 是 做 工 程 的 , 對 坎 兒 井 的 開 挖 方 法 當 然 不 會 陌 生 , 因 為 與 現 今 開 鑿 地 下 隧 道 的 方 法 差 不 多 , 可 是 古 時 沒 有 現 代 機 械 的 幫 助 , 而 且 要 在 合 適 的 岩 層 開 挖 , 又 要 維 持 暗 渠 的 堅 固 , 防 止 倒 塌 , 何 況 要 在 大 漠 上 準 確 找 尋 水 源 , 真 是 一 點 也 不 容 易 。 之 後 我 們 走 進 坎 兒 井 的 暗 渠 , 清 水 源 源 從 井 裡 流 出 , 十 分 清 涼 。 在 公 園 裡 還 有 一 間 維 族 農 村 平 房 , 平 房 頂 都 有 晾 房 , 小 彭 在 那 裡 介 紹 農 民 曬 葡 萄 乾 的 方 法 。 晾 房 中 掛 著 用 繩 串 起 的 木 架 , 農 民 會 把 新 鮮 的 葡 萄 掛 在 木 架 上 , 用 流 通 房 內 的 乾 燥 熱 風 晾 乾 。 房 內 有 個 穿 著 維 吾 爾 傳 統 服 裝 的 男 孩 在 人 群 中 穿 插 , 活 潑 起 不 停 擺 出 不 同 的 舞 姿 , 又 拿 著 一 盆 葡 萄 乾 給 我 們 品 嚐 。 之 後 他 禮 貌 地 問 我 們 從 那 裡 來 , 還 希 望 我 們 給 他 一 枚 香 港 的 硬 幣 作 紀 念 , 原 來 這 八 九 歲 的 小 孩 子 已 經 有 搜 集 硬 幣 的 嗜 好 。 我 們 還 在 這 公 園 裡 還 欣 賞 了 一 場 維 吾 爾 族 歌 舞 表 演 , 表 演 的 露 天 舞 台 、 音 響 和 舞 蹈 員 的 服 飾 雖 然 有 些 粗 糙 , 但 也 不 失 地 道 風 情 。 舞 台 上 的 樂 師 奏 起 別 具 特 色 的 維 族 音 樂 , 舞 蹈 員 便 從 台 邊 走 出 來 翩 然 起 舞 , 男 舞 蹈 員 的 舞 姿 都 充 滿 豪 邁 氣 魄 , 女 舞 蹈 員 則 嬌 柔 動 人 。 一 連 表 演 了 幾 隻 傳 統 舞 蹈 , 到 最 後 舞 蹈 員 還 走 落 舞 台 一 手 拉 著 團 友 , 邀 請 團 友 一 起 上 台 共 舞 , 團 友 跟 著 音 樂 的 節 奏 , 模 仿 舞 蹈 員 的 舞 姿 , 融 化 在 歡 樂 的 氣 氛 當 中 , 這 次 吐 魯 番 的 旅 程 也 隨 著 舞 蹈 的 終 結 而 結 束 了 。

坎兒井的流水清澈
維吾爾舞蹈員舞影翩翩
又 是 傍 晚 時 分 , 在 回 酒 店 的 途 上 也 會 偶 然 看 見 毛 驢 車 在 馬 路 上 行 駛 , 那 個 頭 載 小 方 帽 , 留 著 長 鬍 子 的 維 族 大 叔 座 毛 驢 車 的 經 典 印 象 不 期 然 的 浮 現 在 腦 海 。 吐 魯 番 有 八 成 人 口 以 上 都 是 維 吾 爾 人 , 我 們 在 這 裡 便 成 為 了 小 數 民 族 了 , 所 以 吐 魯 番 的 維 族 風 情 也 特 別 濃 厚 。 今 天 遇 過 了 隱 沒 火 焰 山 的 沙 塵 暴 , 看 過 毀 於 戰 火 的 高 昌 故 城 和 交 河 故 城 , 也 品 嚐 過 甜 美 的 瓜 果 葡 萄 , 亦 體 會 過 維 唔 爾 族 風 情 , 在 返 回 旅 店 的 途 上 , 我 想 起 了 李 頎 的 《 古 從 軍 行 》 :

「 白日登山望烽火,
  黃昏飲馬傍交河。
  行人刁斗風沙暗,
  公主琵琶幽怨多。
  野營萬里無城郭,
  雨雪紛紛連大漠。
  胡雁哀嗚夜夜飛,
  胡兒眼淚雙雙落。
  聞道玉門猶被遮,
  應將性命逐輕車。
  年年戰骨埋荒外,
  空見莆桃入漢家。 」

不 知 詩 中 的 交 河 就 是 否 交 河 故 城 的 交 河 呢 ? 當 年 征 戰 的 痕 跡 被 廢 棄 的 古 城 保 存 下 來 , 年 年 的 征 戰 , 最 後 也 只 能 換 取 西 域 進 貢 到 中 原 的 葡 萄 。 今 天 我 不 廢 吹 灰 之 力 , 便 能 品 嚐 甜 美 的 瓜 果 葡 萄 , 還 抱 著 一 大 包 葡 萄 乾 回 去 了 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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