絲路迷情。睡在邊塞的大佛

Day 5   甘肅‧張掖

來 到 張 掖 已 是 黃 昏 了 ， 我 們 回 張 掖 賓 館 稍 為 安 頓 之 後 ， 便 到 賓 館 的 餐 廳 用  。 說 到  食 ， 自 從 出 了 蘭 州 之 後 ， 便 是 每 況 愈 下 ， 此 時 想 起 了 領 隊 老 蔣 在 西 安 時 說 過 這 次 行 程 的 第 一 餐 就 是 最 好 的 一 餐 ， 果 然 所 言 非 虛 。 我 對 食 向 來 無 甚 考 究 ， 倒 沒 所 謂 ， 而 朋 友 們 也 一 樣 ， 每 當 食 物 被 奉 上 餐 棹 都 急 不 及 待 ， 好 像 要 一 吃 而 盡 似 的 。 而 阿 張 對 青 菜 真 是 情 有 獨 鍾 ， 時 常 都 把 「 食 菜 好 ！ 」 掛 在 口 邊 ， 無 獨 有 偶 ， 我 也 喜 歡 青 菜 ， 這 次 真 可 謂 「 菜 味 相 投 」 了 。 自 從 離 開 西 安 ， 以 後 旅 程 的 午 餐 和 晚 餐 都 必 定 有 幾 味 菜 ： 黃 河 鯉 魚 、 蕃 茄 炒 蛋 和 蛋 花 滾 湯 ， 不 知 道 這 些 菜 是 不 是 西 涼 菜 的 特 色 了 。 講 到 食 ， 南 方 的 主 糧 是 米 飯 ， 北 方 則 是 麵 條 和 饅 頭 ， 這 次 到 了 大 西 北 ， 午 餐 和 晚 餐 時 雖 然 有 米 飯 供 應 ， 但 味 道 很 差 ， 遠 比 不 上 南 方 的 水 準 ， 可 是 麵 條 和 饅 頭 卻 很 好 吃 ， 在 香 港 就 很 難 找 到 這 樣 美 味 的 饅 頭 和 麵 條 了 。 吃 完 晚 飯 便 回 酒 店 休 息 ， 應 陳 教 練 要 求 ， 我 們 在 酒 店 來 了 一 個 撲 克 局 ， 最 後 還 是 陳 教 練 成 為 了 大 贏 家 。

莊嚴古樸的大佛寺

大佛寺近觀

第 二 天 一 早 起 來 ， 往 賓 館 後 面 的 大 佛 寺 參 觀 。 大 佛 寺 對 出 的 街 道 綠 柳 垂 楊 ， 久 違 了 陽 光 第 一 次 曬 在 身 上 ， 格 外 和 暖 舒 服 。 大 佛 寺 是 建 於 西 夏 的 一 座 皇 家 寺 院 ， 距 今 已 有 九 百 多 年 歷 史 了 。 步 入 大 佛 寺 ， 便 是 古 雅 莊 嚴 的 大 佛 殿 ， 門 前 掛 有 一 副 對 聯 ： 「 睡 佛 長 睡 睡 千 年 長 睡 不 醒 ， 問 者 永 問 問 百 世 永 問 難 明 」 ， 可 真 蘊 味 深 長 。 導 遊 小 姐 推 開 那 道 本 來 關 閉 了 的 木 門 ， 全 長 三 十 多 米 的 釋 迦 牟 尼 側 身 臥 像 便 出 現 在 眼 前 ， 果 真 宏 偉 。 臥 佛 展 現 了 釋 迦 牟 尼 涅 槃 時 的 形 態 ， 佛 像 的 內 部 是 木 裝 結 構 ， 表 面 為 泥 塑 ， 金 裝 彩 繪 ， 睡 相 祥 和 自 在 。 最 特 別 是 大 佛 的 雙 眼 ， 左 眼 閉 合 而 右 眼 微 張 ， 眼 神 慈 悲 莊 嚴 ， 活 像 正 在 酣 睡 的 大 佛 偷 偷 睜 眼 俯 視 蒼 生 ， 此 謂 「 視 之 若 醒 ， 呼 之 則 寐 」 ， 其 實 人 生 也 如 此 ， 半 夢 半 醒 ， 若 虛 若 實 ， 總 是 叫 人 摸 不 透 攪 不 清 ， 正 如 門 前 的 對 聯 一 樣 永 問 難 明 。 眼 前 這 尊 臥 佛 是 全 中 國 最 大 的 室 內 臥 佛 ， 亦 是 全 國 最 大 的 木 刻 臥 佛 ， 而 臥 佛 內 都 是 中 空 的 木 結 構 ， 至 近 代 維 修 時 發 現 了 大 佛 內 收 藏 了 大 量 的 佛 經 和 法 器 。 臥 佛 身 後 是 佛 祖 的 十 大 弟 子 雕 像 ， 有 三 四 米 高 ， 每 尊 也 流 露 了 對 釋 迦 牟 尼 涅 磐 的 表 情 ， 有 些 顯 得 悲 傷 ， 有 的 落 漠 ， 有 的 則 看 破 生 死 而 顯 露 歡 顏 ， 每 個 都 形 象 生 動 。 臥 佛 兩 旁 是 十 八 羅 漢 像 ， 也 是 木 雕 結 構 ， 也 有 三 四 米 高 ， 造 形 各 有 特 色 。 可 能 因 為 年 代 久 遠 和 日 久 失 修 ， 某 些 雕 像 的 部 份 也 破 損 了 ， 但 也 始 終 不 失 其 生 動 威 嚴 。 其 中 導 遊 小 姐 特 別 提 到 那 尊 與 別 不 同 的 降 龍 羅 漢 ， 一 般 的 降 龍 羅 漢 都 是 把 龍 牢 緊 地 降 服 在 腳 下 ， 但 眼 前 這 尊 降 龍 羅 漢 不 但 沒 有 收 服 頑 龍 ， 而 且 還 讓 龍 蟠 在 天 ， 甚 具 氣 勢 。 原 來 因 為 這 是 座 皇 家 寺 院 ， 而 龍 又 是 皇 帝 的 象 徵 ， 所 以 不 能 被 降 服 。 另 外 也 傳 說 元 世 祖 忽 必 烈 的 母 親 別 吉 太 后 曾 在 此 寺 居 住 ， 並 在 寺 中 誕 下 忽 必 烈 ， 又 有 傳 南 宋 末 年 時 宋 恭 宗 趙 顯 被 虜 後 為 避 難 而 在 此 寺 出 家 ， 因 為 眾 多 帝 皇 在 此 地 出 現 ， 龍 氣 甚 盛 ， 以 至 委 屈 了 降 龍 羅 漢 。
繞 到 大 佛 背 面 ， 有 一 幅 關 於 豬 八 戒 搶 妻 的 壁 畫 ， 比 小 說 《 西 遊 記 》 的 出 現 早 了 三 百 多 年 。 我 一 向 以 為 《 西 遊 記 》 的 作 者 是 明 朝 的 吳 承 恩 ， 及 後 看 到 一 些 文 章 ， 否 定 了 吳 承 恩 為 此 奇 書 的 作 者 ， 我 也 半 信 半 疑 ， 如 今 在 此 得 以 一 睹 這 壁 畫 ， 確 又 有 多 了 一 分 引 證 。

寺後的土塔

九層塔是張掖的代表建築物

大 佛 殿 的 後 面 便 是 藏 經 閣 ， 踏 入 寺 門 ， 一 幅 黃 絹 聖 旨 立 在 門 前 ， 這 是 明 英 宗 的 聖 旨 ， 明 英 宗 御 賜 了 六 千 多 卷 佛 經 予 大 佛 寺 ， 並 賜 旨 要 求 佛 寺 嚴 加 保 管 佛 經 ， 如 有 損 壞 嚴 懲 不 恕 。 殿 內 展 出 了 不 少 佛 經 真 跡 ， 一 些 是 手 抄 本 ， 字 字 公 整 秀 麗 ， 有 些 則 是 金 銀 粉 書 ， 精 致 莊 皇 。 其 中 還 有 一 卷 玄 奘 法 師 寫 的 《 大 唐 西 域 記 》 ， 書 中 記 述 了 唐 玄 奘 取 西 經 時 途 中 所 經 過 的 西 域 三 十 四 國 的 地 理 、 政 治 和 風 土 人 情 ， 真 叫 人 大 開 眼 界 。 正 當 聚 精 會 神 看 得 興 起 之 際 ， 忽 然 管 理 員 把 本 來 已 經 昏 暗 的 燈 光 關 掉 ， 把 我 們 趕 離 大 殿 之 後 還 將 大 門 鎖 上 。 我 想 大 佛 寺 已 是 張 掖 最 有 特 色 的 遊 旅 景 點 了 ， 但 這 裡 的 管 理 和 服 務 質 素 卻 遠 遠 不 及 水 準 。

就 這 樣 離 開 了 大 佛 寺 ， 也 是 離 開 張 掖 的 時 候 ， 在 這 裏 住 了 一 晚 ， 然 而 對 張 掖 卻 不 曾 有 過 更 深 入 的 了 解 。 乘 車 離 開 時 途 經 張 掖 市 的 另 一 地 標 九 增 木 塔 ， 此 木 塔 建 於 隋 朝 ， 原 本 用 作 收 藏 佛 祖 舍 利 ， 後 來 被 大 風 所 毀 ， 如 今 的 木 塔 是 民 國 時 重 建 的 。 我 看 此 塔 的 建 築 也 頗 為 精 緻 ， 只 可 惜 不 能 登 上 木 塔 看 清 張 掖 市 的 面 貌 了 。 到 此 為 止 ， 我 對 張 掖 的 印 象 還 很 模 糊 ， 但 翻 開 歷 史 ， 張 掖 曾 經 是 風 光 一 時 的 邊 塞 名 城 。 張 掖 別 稱 甘 州 ， 古 有 「 金 張 掖 ， 銀 武 威 」 的 美 譽 。 當 年 漢 武 帝 派 大 將 霍 去 病 西 征 匈 奴 ， 在 此 大 獲 全 勝 並 設 張 掖 郡 ， 取 其 「 斷 匈 奴 之 臂 ， 張 中 國 之 腋 」 之 意 。 這 個 二 千 多 年 前 的 古 戰 場 亦 是 絲 綢 之 路 的 其 中 一 個 重 要 商 埠 ， 隋 煬 帝 也 此 地 召 集 西 域 二 十 七 國 的 君 主 使 臣 ， 舉 行 了 一 個 萬 國 博 覽 會 ， 真 的 不 可 思 異 。 另 外 意 大 利 商 人 馬 可 波 羅 往 中 國 時 也 被 當 年 張 掖 的 繁 華 深 深 吸 引 ， 還 在 此 地 住 了 一 年 ， 如 今 我 卻 只 在 張 掖 住 了 一 晚 ， 雖 然 張 掖 已 經 今 非 惜 比 了 ， 可 大 佛 依 然 安 睡 於 此 ， 一 睡 就 是 九 百 多 年 ， 看 盡 張 掖 的 繁 盛 滄 桑 ， 但 願 大 佛 可 以 繼 續 酣 睡 ， 不 為 世 俗 的 煩 瑣 而 驚 擾 。 車 子 很 快 便 出 了 張 掖 市 ， 看 大 佛 睡 得 那 麼 甜 ， 我 也 要 在 長 途 車 的 旅 程 中 睡 一 睡 了 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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