浪蕩雲南。午夜快車

Day 12   飛來寺‧香格里拉

主峰真身


這 天 阿 梅 一 早 起 來 出 去 看 梅 里 雪 山 , 她 後 來 叫 我 快 快 起 身 去 看 梅 里 雪 山 的 主 峰 , 我 亦 急 不 及 待 的 趕 出 去 , 只 見 整 座 梅 里 雪 山 清 清 楚 楚 的 聳 立 在 眼 前 , 在 朝 陽 映 照 下 發 出 淡 淡 的 紅 光 , 雪 山 的 陡 峻 的 金 字 塔 型 主 峰 巍 然 聳 立 , 淡 藍 色 的 冰 川 自 海 拔 六 千 多 米 的 太 子 峰 一 瀉 而 下 , 主 峰 左 右 兩 旁 的 山 峰 亦 各 自 聳 立 , 欲 與 主 峰 比 高 。 阿 梅 說 她 剛 才 看 到 太 子 峰 後 隱 隱 約 約 有 團 金 色 白 色 的 影 子 , 現 在 卻 消 失 了 , 也 是 老 闆 娘 剛 才 叫 她 快 看 , 她 才 留 意 得 到 , 老 闆 娘 說 那 就 是 主 峰 。 我 想 那 必 是 主 峰 神 的 真 身 , 可 能 是 我 不 夠 誠 心 , 所 以 與 太 子 神 緣 慳 一 面 了 。

被晨光映成淡紅的梅里雪山
梅里雪山清清楚楚的展現在眼前
梅里雪山的主峰和冰川
大清早便有善信到飛來寺朝拜梅里雪山
這 時 我 想 起 由 瀘 沽 湖 往 寧 浪 途 中 , 在 車 上 那 個 白 族 大 叔 對 我 說 梅 里 雪 山 要 六 十 年 才 開 一 次 , 平 時 是 看 不 到 的 。 我 想 主 峰 神 的 真 身 又 怎 會 這 麼 容 易 顯 露 人 前 ? 我 只 能 嘆 息 與 太 子 神 無 緣 , 實 在 也 不 用 太 過 強 求 了 。 緣 起 緣 滅 , 我 亦 是 因 為 一 個 緣 字 才 來 會 到 朝 拜 梅 里 雪 山 。 在 瀘 沽 湖 遇 到 的 小 陳 本 來 打 算 找 尋 同 伴 來 梅 里 雪 山 , 但 因 為 找 不 到 而 放 棄 了 。 我 原 本 只 打 算 在 香 格 里 拉 留 兩 天 , 卻 誤 打 誤 撞 來 了 飛 來 寺 , 世 事 往 往 如 此 。

我 繼 續 觀 賞 梅 里 雪 山 的 英 姿 , 雪 山 橫 臥 在 前 , 各 山 峰 一 字 排 開 , 每 個 都 高 聳 險 峭 , 卻 全 披 上 了 銀 妝 , 梅 里 雪 山 氣 勢 非 凡 , 難 怪 會 被 視 為 神 山 之 首 了 。 此 時 亦 有 三 個 年 輕 人 在 看 山 , 兩 女 一 男 , 他 們 是 剛 遊 完 冰 川 回 來 飛 來 寺 的 。 看 過 梅 里 雪 山 我 便 要 趕 回 德 欽 , 再 乘 班 車 回 香 格 里 拉 了 。 這 時 正 好 駛 來 了 一 輛 的 士 , 我 便 問 司 機 可 否 載 我 去 德 欽 , 司 機 說 車 是 被 人 包 了 去 冰 川 的 , 包 車 的 竟 然 是 昨 天 在 德 欽 客 運 站 遇 到 的 那 兩 個 韓 國 少 女 , 我 原 以 為 她 們 去 了 成 都 , 現 在 卻 來 到 了 飛 來 寺 。 對 阿 梅 來 說 , 就 真 是 踏 破 鐵 鞋 無 覓 處 , 得 來 全 不 費 功 夫 了 。 她 原 想 找 同 伴 去 冰 川 , 卻 沒 有 成 事 , 如 今 她 便 可 以 與 韓 國 少 女 同 遊 冰 川 了 。

飛 來 寺 雖 然 離 德 欽 不 遠 , 早 上 卻 頗 難 找 車 , 於 是 我 便 託 的 士 司 機 幫 我 叫 輛 車 。 我 趁 車 還 未 到 , 便 在 旅 館 裡 吃 了 個 饅 頭 當 早 餐 。 不 久 的 士 來 了 , 我 便 匆 匆 與 阿 梅 道 別 , 上 車 前 往 德 欽 了 。 司 機 問 我 有 沒 有 去 過 冰 川 , 我 說 沒 有 時 間 了 , 我 這 天 要 趕 回 香 格 里 拉 , 再 乘 車 趕 往 昆 明 。 梅 里 雪 山 那 一 瀉 千 里 , 氣 勢 磅 礡 的 冰 川 一 直 深 深 的 印 在 我 腦 海 之 中 。 唉 , 只 要 有 多 一 天 時 間 , 我 便 可 以 去 冰 川 了 , 這 真 是 此 趟 旅 程 裡 最 大 的 遺 憾 啊 。

觀景台也有佛塔
在觀景台再次欣賞梅里雪山,並向她道別
不 一 會 便 到 了 德 欽 客 運 站 , 我 買 了 九 時 半 往 香 格 里 拉 的 車 票 。 班 車 準 時 開 出 , 但 在 路 口 又 停 下 來 , 原 來 是 剛 才 在 飛 來 寺 遇 到 的 那 三 個 年 輕 人 在 截 車 , 他 們 上 了 車 後 都 說 幸 好 能 夠 趕 及 上 車 。 公 車 繼 續 往 山 路 駛 去 , 途 經 了 可 以 觀 賞 梅 里 雪 山 的 觀 景 臺 , 雖 然 我 們 沒 有 要 求 停 車 , 但 司 機 也 很 明 白 我 們 的 心 意 , 在 觀 景 臺 前 停 了 車 , 我 們 都 把 握 機 會 去 下 車 拍 照 。 之 後 車 繼 續 前 行 , 也 是 先 前 翻 越 白 茫 雪 山 的 路 , 因 為 這 班 車 的 乘 客 比 較 少 , 我 可 以 選 擇 不 同 的 座 位 用 最 好 的 角 度 再 次 欣 賞 白 茫 雪 山 。 公 車 在 如 彎 彎 曲 曲 的 絲 帶 般 盤 繞 著 雪 山 的 山 路 前 行 , 翻 過 了 白 茫 雪 山 後 便 又 走 在 金 沙 江 的 峽 谷 之 中 。 過 奔 子 欄 、 伏 龍 橋 , 經 過 了 金 沙 江 壯 觀 的 月 亮 彎 , 之 後 車 在 一 條 村 莊 裡 停 下 讓 乘 客 吃 午 飯 , 這 時 正 是 中 午 時 間 , 我 便 在 附 近 的 餐 館 草 草 吃 了 個 快 飯 。 餐 館 就 在 公 路 旁 邊 , 在 這 裡 可 以 觀 賞 金 沙 江 另 外 一 個 大 轉 彎 , 這 個 彎 雖 然 不 及 月 亮 彎 雄 偉 , 但 眼 前 金 沙 江 的 江 水 碧 綠 平 靜 , 彷 如 縈 繞 在 山 谷 之 間 的 翡 翠 玉 帶 。
又再次翻越白茫雪山
碧綠的金沙江轉彎

我要洗澡


飯 後 繼 續 上 路 , 到 了 香 格 里 拉 已 是 下 午 三 時 半 了 。 由 於 時 間 太 晚 , 便 放 棄 了 去 碧 塔 海 的 計 劃 。 在 香 格 里 拉 客 運 站 又 碰 見 了 前 天 見 過 面 的 那 兩 名 少 女 拉 客 仔 , 我 說 要 去 昆 明 , 叫 她 們 不 用 給 我 介 紹 旅 館 了 , 然 而 我 心 底 裡 卻 是 極 渴 望 能 在 香 格 里 拉 多 留 幾 天 。 明 天 便 是 假 期 的 最 後 一 天 , 我 必 須 在 明 天 前 趕 回 昆 明 , 由 於 香 格 里 拉 至 昆 明 的 機 票 很 貴 , 所 以 夜 班 長 途 臥 鋪 車 便 成 為 唯 一 的 選 擇 。 客 運 站 裡 泊 了 三 部 往 昆 明 的 臥 鋪 大 巴 , 分 別 有 四 時 半 、 五 時 半 和 六 時 半 發 車 的 , 我 逐 一 細 看 大 巴 的 車 身 , 發 覺 五 時 半 那 班 的 車 身 比 較 新 淨 , 於 是 便 決 定 乘 五 時 半 的 班 車 。

兩 天 也 沒 有 洗 澡 了 , 加 上 這 晚 將 會 在 車 上 渡 過 , 也 不 能 洗 澡 。 其 實 在 這 些 寒 冷 的 天 氣 裡 幾 天 不 洗 澡 也 沒 有 大 問 題 , 但 在 飛 來 寺 時 阿 梅 說 那 旅 館 有 陣 很 濃 烈 的 酥 油 味 , 我 卻 一 點 也 嗅 不 出 來 , 所 以 我 怕 身 上 沾 染 了 酥 油 味 而 不 自 知 , 那 麼 明 天 帶 著 一 身 異 味 到 了 昆 明 便 不 太 好 了 。 於 是 我 便 去 了 客 運 站 附 近 的 澡 堂 洗 澡 , 澡 堂 的 老 闆 娘 見 我 下 午 來 洗 澡 也 覺 得 很 奇 怪 , 她 還 問 我 為 甚 麼 不 到 晚 上 才 來 。 趁 老 闆 娘 在 燒 柴 煲 水 , 我 便 到 隔 鄰 的 茅 廁 方 便 一 下 , 恕 我 粗 俗 , 這 是 我 第 一 次 用 這 種 開 放 式 茅 廁 「 開 大 」 。 所 謂 開 放 式 , 便 是 茅 廁 的 廁 格 只 有 矮 牆 分 隔 , 沒 有 門 的 , 廁 格 內 外 的 人 可 以 互 相 對 望 。 如 果 在 香 港 用 這 種 開 放 式 公 廁 , 肯 定 會 被 人 笑 到 面 黃 , 但 如 今 在 這 種 偏 遠 地 方 , 只 要 拋 開 心 理 障 礙 , 用 這 種 茅 廁 是 很 爽 的 。

之 後 我 到 澡 堂 淋 浴 , 澡 堂 的 地 板 很 污 穢 , 佈 滿 垃 圾 , 不 知 為 甚 麼 老 闆 娘 都 不 肯 清 潔 一 下 。 澡 堂 內 就 只 有 我 一 個 , 不 用 擔 心 財 物 的 安 全 。 扭 開 花 灑 , 水 也 不 是 很 熱 , 但 也 勉 強 可 以 接 受 , 快 快 脆 脆 的 洗 便 是 了 。 洗 過 澡 後 果 然 精 神 爽 利 , 接 著 我 便 去 客 運 站 買 車 票 。 到 了 售 票 處 , 那 個 售 票 的 阿 嬸 正 與 一 個 閒 人 女 子 在 「 吹 水 」 , 我 站 在 售 票 處 前 她 也 當 我 透 明 , 我 嘗 試 叫 她 , 她 竟 然 毫 不 理 會 。 我 等 了 不 知 多 少 時 間 , 她 們 終 於 吹 完 水 了 , 我 以 為 那 阿 嬸 會 給 我 售 票 , 但 她 又 竟 然 走 到 售 票 處 內 的 另 一 面 與 其 他 識 員 繼 續 「 吹 水 」 , 真 的 氣 得 我 七 孔 出 煙 。 我 高 聲 叫 喚 她 , 她 才 莘 莘 然 的 走 到 台 前 賣 票 給 我 。 之 前 有 那 個 納 帕 海 貪 錢 的 牽 馬 男 孩 , 往 德 欽 公 車 中 途 停 駛 個 多 小 時 的 司 機 , 再 加 上 這 個 只 顧 「 吹 水 」 而 對 乘 客 不 瞅 不 睬 的 售 票 阿 嬸 , 藏 民 給 我 的 印 象 又 再 跌 至 新 低 點 了 。

買 了 車 票 後 我 便 到 前 天 下 榻 的 旅 館 取 回 寄 存 了 的 行 李 。 旅 館 前 台 的 姑 娘 很 有 禮 貌 地 把 行 李 交 了 給 我 , 這 時 我 又 覺 得 其 實 在 途 上 遇 到 的 藏 民 大 部 分 都 是 熱 情 有 禮 的 , 正 所 謂 「 一 粒 老 鼠 屎 壞 了 整 煲 粥 」 , 我 亦 不 應 一 竹 篙 打 一 船 人 , 為 了 幾 個 無 謂 人 而 對 藏 民 存 有 偏 見 , 不 過 我 卻 對 藏 民 的 衛 生 習 慣 始 終 有 些 保 留 。

取 回 行 李 後 便 要 找 個 地 方 把 行 李 收 拾 一 下 , 客 運 站 的 候 車 大 堂 便 是 最 理 想 的 地 方 了 。 香 格 里 拉 的 客 運 站 可 能 是 這 區 最 乾 淨 清 潔 的 地 方 , 客 運 站 的 設 施 都 很 簇 新 , 比 麗 江 和 昆 明 的 客 運 站 還 要 好 。 執 拾 好 行 李 , 便 到 客 運 站 對 面 的 餐 館 吃 碗 米 線 , 這 夜 在 車 上 不 能 吃 晚 飯 , 所 以 現 在 要 先 吃 飽 一 點 。 之 後 我 去 了 隔 鄰 的 雜 貨 店 買 了 些 乾 糧 , 便 返 回 客 運 站 等 車 了 。 在 候 車 大 堂 裡 無 所 事 事 , 便 拿 出 在 麗 江 古 城 買 的 那 本 《 消 失 的 地 平 線 》 來 看 。

動彈不得的旅程


看 了 不 久 便 可 以 登 車 了 , 車 廂 裡 有 三 排 臥 床 , 上 下 兩 層 , 有 兩 條 很 窄 的 通 道 相 隔 。 那 些 臥 床 也 很 窄 , 躺 在 上 面 便 動 彈 不 得 , 連 轉 身 也 很 困 難 。 我 的 床 位 在 車 尾 的 下 層 , 好 處 是 可 以 靠 在 車 身 半 坐 著 , 不 像 其 他 的 床 位 都 只 能 躺 臥 。 我 一 向 對 這 種 長 途 夜 班 臥 鋪 車 都 有 些 抗 拒 , 一 來 覺 得 那 些 被 鋪 都 好 像 很 髒 , 二 來 很 擔 心 晚 上 走 山 路 的 行 車 安 全 , 第 三 便 是 擔 心 夜 晚 在 車 上 的 財 物 和 人 生 安 全 。 由 於 我 必 須 趕 回 昆 明 , 無 可 選 擇 下 只 有 乘 座 夜 班 臥 鋪 車 , 但 對 於 第 一 個 問 題 , 我 卻 又 想 出 了 應 付 的 辦 法 。 正 所 謂 水 向 低 流 , 只 要 我 的 衣 服 比 車 上 的 被 鋪 還 要 髒 , 便 不 怕 衣 物 被 弄 污 了 , 我 便 自 我 安 慰 , 經 過 十 多 天 的 旅 程 , 我 的 衣 物 都 比 較 污 穢 , 反 而 其 他 的 老 鄉 要 出 城 , 我 想 他 們 都 會 穿 著 比 較 好 的 衣 服 吧 。 對 於 第 二 個 問 題 , 自 從 內 地 有 關 政 府 部 門 規 定 長 途 夜 班 車 要 由 兩 名 司 機 輪 流 駕 駛 後 , 所 涉 及 的 交 通 意 外 也 大 幅 減 少 了 。 最 後 一 個 問 題 便 是 人 身 安 全 , 雖 說 此 處 民 風 比 較 純 樸 , 但 只 要 碰 上 一 個 鼠 竊 狗 偷 , 給 偷 去 了 機 票 財 物 , 我 便 會 真 的 流 落 異 鄉 了 。 就 在 我 登 車 之 時 , 看 見 三 個 身 穿 整 齊 制 服 , 雄 赳 赳 的 青 年 解 放 軍 也 一 同 登 車 , 雖 然 他 們 沒 有 佩 槍 , 但 我 想 他 們 都 應 該 懂 得 一 點 搏 擊 擒 拿 術 , 正 所 謂 人 民 軍 隊 愛 人 民 , 我 又 想 起 了 華 東 、 淮 河 水 災 時 解 放 軍 築 起 人 肉 長 堤 來 抵 擋 洪 水 的 場 面 。 有 三 個 解 放 軍 同 車 , 我 也 大 可 以 放 心 了 。

班 車 準 時 開 出 , 車 上 的 電 視 放 映 了 一 套 講 述 八 路 軍 打 日 寇 的 電 影 , 可 能 這 套 電 影 是 文 革 時 代 的 產 物 , 劇 中 的 故 事 、 人 物 、 造 型 、 表 情 和 對 白 都 非 常 誇 張 虛 假 , 戲 中 的 日 寇 被 描 寫 成 傻 瓜 一 樣 , 完 全 沒 有 真 實 性 , 娛 樂 性 也 欠 奉 , 但 同 車 的 小 男 孩 卻 看 得 津 津 有 味 。 說 到 抗 戰 電 影 , 《 台 兒 莊 大 戰 》 是 我 看 過 的 抗 戰 電 影 中 比 較 出 色 的 一 部 。 話 說 日 寇 在 我 國 中 原 長 驅 直 進 , 國 軍 誘 敵 深 入 , 準 備 在 台 兒 莊 用 最 精 良 的 機 動 師 與 日 寇 決 一 死 戰 。 面 對 日 寇 強 大 的 軍 力 , 國 軍 且 敗 且 退 。 到 了 台 兒 莊 , 國 軍 卻 要 傾 盡 全 力 阻 截 日 寇 , 待 機 動 師 合 圍 。 此 時 日 寇 士 氣 如 虹 , 武 器 精 良 , 國 軍 多 已 覆 沒 , 機 動 師 卻 還 未 完 成 合 圍 。 國 軍 將 領 李 宗 仁 說 重 賞 之 下 必 有 勇 夫 , 於 是 拿 出 三 十 萬 大 洋 徵 召 鄉 民 作 戰 。 鏡 頭 一 轉 , 只 見 一 眾 民 兵 衣 衫 襤 褸 , 沒 有 步 槍 , 更 沒 有 鋼 盔 , 各 人 一 手 拿 著 大 砍 刀 , 一 手 拿 著 幾 個 大 洋 , 在 校 場 上 聽 軍 官 的 訓 話 。 軍 官 對 眾 民 兵 說 : 「 你 們 打 勝 了 仗 便 重 重 有 賞 , 打 敗 了 拿 你 們 的 人 頭 來 見 我 。 」 民 兵 卻 答 道 : 「 此 去 也 不 能 活 著 回 來 , 還 談 甚 麼 重 重 有 賞 , 那 幾 個 大 洋 也 用 不 著 了 。 」 於 是 眾 人 紛 紛 把 手 上 的 大 洋 掉 在 地 上 。 鏡 頭 再 一 轉 , 只 見 眾 民 兵 拿 著 大 砍 刀 , 一 個 接 一 個 踏 上 征 途 , 他 們 一 步 步 踏 在 鋪 滿 被 拋 棄 的 大 洋 的 路 上 , 發 出 嚓 嚓 的 聲 音 , 每 個 戰 士 都 視 死 如 歸 , 正 是 「 風 蕭 蕭 兮 易 水 寒 , 壯 士 一 去 兮 不 復 還 」 , 真 是 可 歌 可 泣 , 場 面 何 其 悲 壯 。

我 沒 有 留 心 看 電 影 , 卻 更 注 意 車 窗 外 的 風 光 。 香 格 里 拉 的 郊 外 平 靜 怡 人 , 遠 山 銀 妝 素 裹 , 曬 草 木 排 和 村 屋 散 落 在 公 路 兩 旁 的 田 野 上 , 枯 黃 的 草 坪 上 蓋 著 白 雪 。 天 色 由 藍 變 黑 , 一 輪 皎 潔 的 新 月 掛 在 天 邊 , 繁 星 一 如 以 往 照 亮 了 天 際 。 班 車 在 黑 夜 的 山 路 上 飛 馳 , 只 見 窗 外 寥 落 的 燈 光 迅 速 往 後 退 去 。 山 路 崎 嶇 , 車 身 顛 簸 搖 擺 不 定 , 我 躺 在 臥 鋪 上 , 迷 迷 糊 糊 , 卻 未 能 熟 睡 , 但 同 車 的 那 些 老 鄉 們 卻 早 已 進 入 夢 鄉 , 呼 呼 大 睡 了 。

到 了 午 夜 , 班 車 在 一 個 村 莊 的 小 食 店 前 停 下 , 讓 乘 客 去 食 宵 夜 。 忍 了 一 個 晚 上 , 我 終 於 可 以 下 車 去 找 公 廁 。 我 見 其 他 乘 客 都 走 進 一 條 漆 黑 的 小 巷 之 中 , 以 為 公 廁 就 在 裡 面 , 於 是 便 跟 著 入 去 。 到 了 小 巷 裡 才 知 道 眾 人 都 是 就 地 解 決 , 於 是 我 就 在 伸 手 不 見 五 指 的 小 巷 裡 方 便 , 也 不 知 把 尿 撒 在 甚 麼 地 方 了 。 雖 然 已 是 深 夜 , 但 小 食 店 卻 照 常 營 業 , 為 饑 餓 疲 累 的 乘 客 提 供 熱 騰 騰 的 食 物 。 方 便 過 後 我 便 返 回 車 上 喫 餅 乾 , 才 吃 了 一 半 , 便 有 個 肥 大 嬸 笑 笑 口 地 走 過 來 , 她 問 我 上 層 的 臥 鋪 是 否 空 置 的 , 之 後 便 笨 手 笨 腳 地 爬 了 上 去 , 後 來 她 的 同 鄉 回 來 , 她 與 她 的 同 鄉 用 家 鄉 話 交 談 , 我 只 聽 到 她 說 很 怕 會 掉 下 來 , 她 的 同 鄉 也 說 : 「 不 錯 , 也 很 易 會 掉 下 去 。 」 其 實 我 更 怕 她 會 真 的 掉 下 來 , 把 我 壓 死 。

休 息 半 小 時 後 又 繼 續 上 路 , 十 六 小 時 的 長 途 旅 程 已 經 過 了 一 半 , 車 窗 外 依 然 漆 黑 一 片 , 路 旁 寥 落 昏 暗 的 燈 光 飛 快 往 後 消 逝 , 午 夜 快 車 在 崎 嶇 不 平 的 山 路 上 奔 馳 。 車 廂 裡 隆 隆 的 引 擎 聲 和 乘 客 沉 重 的 呼 吸 聲 彼 此 交 錯 , 我 躺 在 動 彈 不 得 的 臥 鋪 上 , 隨 著 車 廂 搖 晃 震 動 的 節 拍 , 終 於 在 不 知 不 覺 間 進 入 夢 鄉 了 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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