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後的香格里拉。最後的亞丁

Day 6   亞丁.沖古寺.諾絨牛場.稻城

一 夜 寒 風 , 半 夢 半 醒 , 徹 夜 難 眠 。 忽 爾 鬧 鐘 響 起 , 清 晨 六 時 的 農 同 霸 , 除 了 我 們 的 一 陣 騷 動 , 始 終 是 昏 昧 寂 靜 。 蔡 先 生 一 手 拉 扯 電 燈 的 開 關 繩 , 燈 泡 閃 了 一 下 便 息 滅 , 壞 掉 了 。 走 出 屋 外 , 天 空 一 片 灰 藍 , 回 過 頭 來 , 嚇 然 發 現 仙 乃 日 傲 然 聳 立 在 山 丘 之 後 , 露 出 了 頂 峰 的 一 角 , 泛 著 淡 紅 的 雪 影 , 反 映 著 旭 日 的 光 芒 , 有 如 迎 著 朝 陽 的 靦 腆 的 姑 娘 , 山 峰 後 是 一 道 嫣 紅 的 朝 霞 , 卻 隨 著 晨 光 初 露 而 稍 縱 即 逝 了 。

仙乃日在農同壩露出了身影

糊 裡 糊 塗 的 在 農 同 霸 住 了 一 晚 , 現 在 才 知 道 原 來 跟 亞 丁 是 如 此 接 近 。 馬 幫 大 哥 一 清 早 便 在 外 面 準 備 馬 匹 , 我 們 在 他 家 裡 吃 過 了 方 便 麵 之 後 便 出 發 , 朱 先 生 他 們 的 攝 影 背 包 太 大 太 重 了 , 騎 馬 不 方 便 , 於 是 便 化 整 為 零 , 把 所 有 長 短 鏡 頭 都 放 在 衫 袋 裡 , 反 而 樂 得 輕 鬆 。

我 們 騎 著 馬 走 向 亞 丁 , 走 過 了 清 澈 的 河 溪 , 伴 隨 著 潺 潺 流 水 , 一 路 都 是 茂 密 豐 盛 的 杉 林 。 天 空 漸 變 明 亮 , 雲 霞 驟 散 , 我 們 騎 著 馬 一 步 步 往 亞 丁 走 去 , 仙 乃 日 總 是 躲 在 山 丘 樹 林 之 後 , 若 隱 若 現 , 純 潔 的 雪 山 不 再 是 遙 不 可 及 , 每 向 前 走 一 步 , 心 裡 對 亞 丁 三 神 山 的 期 待 便 多 增 加 一 分 。

「 這 是 觀 音 菩 薩 , 我 們 到 沖 古 寺 了 。 」 馬 幫 大 哥 對 我 說 。 走 了 半 個 小 時 , 仙 乃 日 終 於 露 出 了 身 影 , 雪 白 的 山 峰 一 塵 不 染 , 白 碧 無 瑕 。 我 們 走 到 綠 草 如 茵 的 山 坡 , 山 坡 下 是 宛 然 的 河 溪 , 緩 緩 在 叢 林 中 穿 流 而 過 , 也 流 過 散 佈 河 谷 的 瑪 尼 堆 , 上 面 掛 滿 了 在 微 風 中 飄 揚 的 五 彩 經 幡 , 寄 託 了 人 們 的 祝 福 。 仙 乃 日 有 如 一 道 潔 白 高 聳 的 屏 風 , 山 峰 狹 長 而 陡 峭 , 守 護 著 身 邊 有 如 金 字 塔 的 雪 峰 。 初 昇 的 朝 陽 緩 媛 攀 過 群 巒 , 把 絲 絲 暖 和 的 陽 光 灑 進 山 谷 之 中 , 雪 山 下 的 杉 林 霎 那 間 被 照 得 發 出 鮮 亮 的 青 和 黃 , 仙 乃 日 在 多 彩 多 姿 的 山 林 襯 托 下 更 顯 得 她 的 莊 嚴 和 純 潔 。

朝陽下的沖古寺
仙乃日的雪峰白碧無瑕

離 開 沖 古 寺 , 我 們 繼 續 走 進 繽 紛 的 山 谷 , 山 徑 的 前 方 屹 立 著 一 座 雄 壯 的 石 峰 , 峰 後 再 突 出 了 一 座 尖 聳 的 雪 峰 , 山 勢 連 綿 , 一 縷 浮 雲 飄 至 , 柔 柔 地 繚 繞 著 尖 陡 的 雪 峰 , 雲 霧 掠 過 , 雪 山 卻 不 為 所 動 。 「 前 面 的 是 金 剛 手 菩 薩 , 是 夏 諾 多 吉 。 」 馬 幫 大 哥 說 。

走進香格里拉的深處(照片由朱先生提供)
我 們 往 夏 諾 多 吉 走 去 , 視 線 總 是 離 不 開 這 座 雪 山 , 然 而 四 周 的 景 色 也 是 同 樣 濃 艷 吸 引 。 山 頭 青 青 黃 黃 的 杉 林 , 層 層 交 錯 , 山 徑 旁 是 綠 油 油 的 草 甸 , 撮 撮 紅 草 星 羅 棋 布 散 在 草 地 上 , 兩 旁 是 高 聳 的 群 山 , 裸 露 著 崢 嶸 的 岩 壁 。 山 徑 的 左 邊 不 遠 有 座 不 太 高 的 石 壁 , 壁 上 屹 立 了 多 個 嶙 峋 的 石 峰 , 灰 褐 相 間 , 馬 幫 說 這 是 十 八 羅 漢 。 山 谷 下 是 輕 柔 如 絲 的 河 溪 , 悄 然 游 過 了 草 地 , 繞 過 了 原 野 , 走 到 了 雪 山 的 腳 下 。 路 邊 有 不 少 用 白 色 碎 石 疊 成 的 小 瑪 尼 堆 , 寄 託 了 人 們 對 聖 潔 的 雪 山 的 崇 敬 。

雲霧輕撩的夏諾多吉
山上崢嶸的岩石是十八羅漢
亞丁每寸土地都綻放著繽紛的色彩

跟 夏 諾 多 吉 越 來 越 接 近 , 夏 諾 多 吉 的 雪 峰 卻 漸 漸 隱 藏 在 山 丘 之 後 , 旁 邊 卻 忽 然 現 出 了 另 一 座 披 著 薄 雪 的 山 峰 。 「 那 是 雪 山 嗎 ? 」 我 問 馬 幫 大 哥 。 「 不 是 , 再 走 不 遠 便 看 到 。 」 果 然 , 不 走 多 遠 , 山 谷 的 前 方 露 出 了 雪 白 的 一 角 , 再 拐 一 個 彎 , 央 邁 勇 便 出 現 在 眼 前 了 。 「 那 就 是 文 殊 菩 薩 。 」 馬 幫 大 哥 說 。

一步一步的走向央邁勇
越 向 前 走 , 山 谷 越 開 闊 , 越 能 夠 看 清 楚 央 邁 勇 , 那 有 如 金 字 塔 的 陡 峻 的 雪 峰 在 藍 天 中 耀 著 光 芒 , 一 團 雲 霧 在 雪 峰 旁 邊 彌 留 , 婀 娜 輕 柔 。 除 了 答 答 的 馬 蹄 聲 , 陣 陣 的 風 聲 , 耳 邊 就 只 有 寂 靜 。 眼 前 的 景 色 美 得 有 點 虛 幻 , 我 們 一 言 不 發 , 彷 彿 一 點 兒 聲 音 都 會 把 眼 前 那 無 瑕 的 美 景 驅 散 。

走 出 了 山 谷 , 便 是 洛 絨 牛 場 , 山 下 是 一 片 綠 油 油 的 平 緩 草 地 , 兩 邊 的 山 坡 披 上 了 紅 色 的 , 黃 色 的 , 綠 色 的 灌 木 叢 , 河 流 靜 靜 地 繞 在 山 腳 之 下 , 清 澈 碧 綠 , 是 仙 子 的 緞 帶 。 央 邁 勇 就 巍 然 挺 立 在 前 方 , 雪 峰 下 是 潔 白 的 冰 川 , 央 邁 勇 在 陽 光 的 照 耀 下 散 射 出 聖 潔 的 光 芒 , 主 峰 旁 的 雲 霧 彌 留 不 散 , 隨 風 化 作 變 幻 萬 千 的 絲 縷 。 優 雅 莊 嚴 的 央 邁 勇 跟 幻 化 不 定 雲 霧 加 在 一 起 , 有 如 呵 氣 如 蘭 的 菩 薩 , 端 莊 祥 和 , 而 四 周 絢 爛 的 草 甸 和 叢 林 , 就 是 豔 麗 脫 俗 的 仙 子 和 飛 天 , 拱 照 著 中 央 聖 潔 莊 嚴 的 文 殊 菩 薩 。

轉個山頭,央邁勇便嚇然出現在面前
終於到了洛絨牛場,央邁勇無爭地守候在旁

在 洛 絨 牛 場 的 另 一 面 , 夏 諾 多 吉 再 次 露 出 雄 宏 的 身 影 , 太 陽 就 高 掛 在 雪 峰 之 後 , 刺 眼 的 光 線 使 人 不 能 直 視 , 就 正 如 金 剛 手 菩 薩 的 冷 峻 和 威 嚴 。 回 過 頭 來 , 一 直 縈 繞 在 央 邁 勇 雪 峰 的 雲 霞 忽 然 消 散 了 , 尖 削 陡 峭 的 主 峰 完 完 全 全 的 展 露 在 眼 前 。 「 你 們 這 天 運 氣 好 , 昨 天 這 裡 都 是 雲 , 來 的 遊 人 都 看 不 見 雪 山 。 」 馬 幫 大 哥 說 。 我 深 信 , 能 夠 看 到 雪 山 都 也 一 種 緣 。

仙 乃 日 ,央 邁 勇 , 夏 諾 多 吉 這 三 座 無 瑕 的 雪 山 在 藏 傳 佛 教 裡 被 名 為 三 怙 主 神 山 , 是 眾 生 供 奉 朝 覲 積 德 之 地 , 相 傳 藏 傳 佛 教 的 蓮 花 生 大 師 為 三 座 雪 山 命 名 加 持 , 仙 乃 日 是 觀 音 菩 薩 , 央 邁 勇 是 文 殊 菩 薩 , 夏 諾 多 吉 是 金 剛 手 菩 薩 。 洛 絨 牛 場 位 於 三 座 神 山 之 中 , 被 雪 山 緊 緊 包 圍 著 , 當 親 身 在 如 此 接 近 及 和 諧 的 竟 地 欣 賞 過 雪 三 座 神 山 後 , 便 不 難 理 解 為 甚 麼 藏 民 會 對 雪 山 有 如 此 深 厚 的 崇 敬 。

夏諾多吉在太陽下發出刺眼的光芒
央邁勇在晴天之中展露了霎那的風彩
彩色的溪流在彩色的花草中流淌

如 今 不 能 在 洛 絨 牛 場 度 宿 了 , 因 時 間 所 限 , 我 們 也 不 能 再 深 入 去 五 色 海 和 牛 奶 海 , 在 洛 絨 牛 場 逗 留 了 大 約 半 個 小 時 便 原 路 回 去 。 現 在 當 局 封 閉 了 亞 丁 景 區 , 所 以 進 來 亞 丁 的 遊 客 不 多 , 不 過 十 來 個 。 昨 晚 包 車 司 機 說 在 亞 丁 未 封 閉 以 前 的 旺 季 每 天 也 有 千 多 人 入 亞 丁 , 我 想 如 今 亞 丁 封 了 也 許 不 是 壞 事 , 因 為 我 實 在 難 以 想 像 亞 丁 脆 弱 的 生 態 如 何 承 受 每 天 排 山 倒 海 似 的 遊 人 。

我 們 原 路 回 去 , 再 次 走 進 剛 才 走 過 的 絢 麗 多 姿 的 河 谷 , 有 人 把 這 山 谷 叫 作 藍 月 山 谷 , 就 是 小 說 《 消 失 的 地 平 線 》 裡 香 格 里 拉 所 在 的 山 谷 , 那 裡 是 個 沒 有 紛 爭 , 遺 世 獨 立 , 大 自 然 跟 人 類 心 靈 互 相 融 和 的 理 想 國 度 。 也 許 , 亞 丁 就 是 現 實 世 界 中 最 接 近 香 格 里 拉 的 地 方 。

回去的路上也是目不暇給
路上佈滿大大小小的瑪尼堆

回 到 了 沖 古 寺 , 已 經 過 了 中 午 , 馬 幫 說 我 們 可 以 在 這 裡 吃 午 餐 , 不 過 我 沒 有 準 備 甚 麼 食 物 , 只 是 吃 點 餅 乾 和 喝 點 清 水 。 午 後 的 光 線 使 沖 古 寺 更 加 色 彩 分 明 , 碧 綠 的 河 流 漫 不 經 心 地 在 草 坪 和 叢 林 中 流 淌 , 大 大 小 小 的 瑪 尼 堆 散 佈 其 中 , 跟 四 周 的 五 彩 經 幡 互 相 呼 應 , 可 惜 高 雅 純 潔 的 仙 乃 日 已 經 沉 睡 在 厚 厚 的 雲 霧 之 中 , 旁 邊 那 圓 錐 形 的 雪 峰 一 直 侍 候 在 則 。

回到沖古寺,景色依然美艷
仙乃日早已躲在雲霧之

休 息 了 半 小 時 , 我 們 騎 馬 往 仙 乃 日 腳 下 的 杉 林 走 去 , 陡 斜 的 上 坡 路 不 單 使 馬 兒 疲 累 不 堪 , 就 許 牽 馬 的 大 姐 都 氣 喘 如 牛 , 馬 幫 的 生 活 也 不 容 易 。 外 面 是 陽 光 普 照 , 在 樹 林 裡 卻 是 林 蔭 處 處 。 走 了 不 到 十 多 分 鐘 , 我 們 便 到 了 一 個 滿 佈 碎 石 的 山 坡 。

在 山 坡 下 了 馬 , 再 沿 小 徑 步 進 另 一 邊 的 樹 林 , 不 多 久 , 一 池 幻 化 著 的 碧 綠 便 出 現 在 眼 前 , 四 周 的 杉 樹 換 上 了 金 黃 的 秋 裝 , 珍 珠 海 後 屹 立 著 巍 峨 的 仙 乃 日 , 縱 然 雪 山 的 主 峰 躲 藏 在 雲 霧 之 中 , 卻 依 然 氣 勢 磅 礡 。 太 陽 高 掛 在 仙 乃 日 之 上 , 光 芒 萬 丈 , 珍 珠 海 泛 著 點 點 粼 光 , 有 若 串 串 璀 璨 的 珍 珠 , 又 有 若 閃 閃 生 輝 的 寶 石 翡 翠 。

走上山頭,迎接我們的是碧綠的珍珠海
珍珠海背後是崇峻的仙乃日

不 想 離 去 , 然 而 又 不 得 不 離 去 。 要 跟 醉 人 的 亞 丁 道 別 了 , 我 們 騎 馬 返 回 沖 古 寺 , 再 下 山 回 到 農 同 霸 。 在 農 同 霸 的 路 口 有 一 所 看 似 荒 廢 了 的 售 票 處 , 幾 名 藏 民 在 屋 旁 要 求 離 開 亞 丁 的 遊 人 補 購 門 票 , 門 票 印 刷 精 美 , 上 面 印 著 是 由 亞 丁 自 然 保 護 區 管 理 局 發 出 的 。 亞 丁 景 區 封 閉 了 , 我 們 昨 晚 還 歷 盡 驚 險 地 偷 渡 進 來 , 想 不 到 離 開 時 還 要 購 買 正 式 的 門 票 。 既 然 是 偷 渡 , 理 應 不 用 購 票 , 假 若 可 以 堂 堂 正 正 地 購 票 , 便 用 不 著 偷 渡 了 , 真 諷 刺 。

我 們 回 到 馬 幫 大 哥 的 家 , 騎 了 一 天 馬 , 也 有 點 疲 累 , 包 車 司 機 在 馬 幫 大 哥 的 家 睡 了 一 整 天 , 卻 是 精 神 充 沛 。 我 們 在 馬 幫 大 哥 的 家 吃 了 方 便 麵 之 後 便 乘 車 離 開 了 , 走 出 了 亞 丁 的 山 谷 , 不 多 久 便 到 了 亞 丁 村 , 一 幢 幢 灰 色 的 石 房 子 座 落 在 田 野 之 中 , 仙 乃 日 的 雪 峰 在 山 丘 後 隱 約 地 露 出 了 一 角 。

回去農同壩,依然美景處處

一 路 回 去 稻 城 , 看 到 了 昨 晚 看 不 到 的 景 色 , 車 窗 外 是 連 綿 起 伏 的 山 丘 , 偶 然 幾 座 石 屋 錯 落 在 山 谷 的 梯 田 之 上 。 沿 途 的 景 色 本 來 不 應 該 是 平 凡 的 , 但 我 們 從 出 塵 脫 俗 的 亞 丁 出 來 , 外 面 的 縱 是 大 千 世 界 也 變 得 平 平 無 奇 。 汽 車 一 直 走 在 盤 山 公 路 上 , 個 多 小 時 後 經 過 了 一 個 村 莊 , 司 機 停 了 車 , 順 道 把 之 前 買 的 紙 尿 片 帶 給 在 村 前 等 候 的 妻 子 , 馬 幫 大 哥 好 奇 地 把 頭 探 出 車 外 張 望 , 想 看 看 司 機 的 妻 子 和 兒 子 , 而 朱 先 生 則 偷 怕 了 司 機 跟 妻 子 談 話 時 的 照 片 , 還 向 司 機 玄 耀 一 番 。

位於山谷之中的亞丁村

汽 車 繼 續 上 路 , 在 經 過 檢 查 站 時 要 出 示 亞 丁 的 門 票 , 憑 門 票 可 以 順 利 通 過 檢 查 站 回 稻 城 。 返 回 稻 城 已 經 是 下 午 五 時 半 了 , 跟 司 機 和 馬 幫 大 哥 道 別 後 我 們 便 去 了 客 運 站 購 買 明 天 去 康 定 的 車 票 , 早 上 六 時 正 發 車 , 早 得 很 。 朱 先 生 他 們 也 買 了 明 天 回 中 甸 的 車 票 , 終 於 放 下 了 心 頭 大 石 。 回 旅 館 休 息 了 一 會 , 我 們 便 出 外 吃 晚 飯 , 也 是 之 前 去 過 的 餐 館 , 這 晚 叫 了 麻 婆 豆 腐 、 宮 保 雞 丁 、 蘿 蔔 牛 肉 、 虎 皮 青 椒 和 紫 菜 蕃 茄 湯 , 味 道 比 較 遜 色 。 吃 飯 時 經 常 有 司 機 過 來 搭 訕 , 問 我 們 要 不 要 包 車 去 亞 丁 , 「 我 們 剛 從 亞 丁 回 來 的 。 」 我 們 說 , 面 上 都 掛 著 滿 足 的 笑 容 。

夜 了 , 街 上 的 遊 人 和 拉 客 的 司 機 也 漸 漸 消 散 , 稻 城 也 回 歸 平 靜 , 天 上 的 繁 星 依 然 暮 地 閃 耀 著 。 回 到 旅 館 , 洗 了 個 熱 水 浴 , 洗 去 了 一 身 風 塵 , 洗 去 了 一 身 疲 累 , 洗 不 掉 的 是 留 在 心 中 那 亞 丁 如 夢 似 幻 的 感 覺 。

亞 丁 的 聖 潔 出 塵 還 能 在 世 上 存 在 多 久 呢 ? 我 一 直 在 想 。 亞 丁 的 美 , 在 於 包 含 了 真 與 善 , 是 純 樸 的 自 然 風 光 與 人 們 世 代 對 天 地 崇 敬 的 信 仰 的 融 和 , 欠 缺 了 任 何 一 方 , 亞 丁 再 美 , 也 是 缺 失 了 靈 魂 , 沒 有 了 靈 魂 的 亞 丁 , 只 是 一 塊 佈 景 板 。 如 今 亞 丁 封 閉 了 , 要 建 公 路 , 建 索 道 , 建 旅 遊 配 套 , 還 有 當 地 村 民 為 了 利 益 而 爭 鬥 , 俗 世 的 貪 婪 和 紛 爭 漸 漸 滲 進 了 千 百 年 來 不 吃 人 間 煙 火 的 亞 丁 。 也 許 亞 丁 將 會 失 去 光 芒 , 然 而 我 慶 幸 , 能 夠 在 亞 丁 消 失 之 前 , 看 到 了 最 後 的 亞 丁 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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